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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中印熱贊拉戰役（Rezang La）倖存者訪談

“沒人相信我們在熱贊拉打死了那麼多的中國人，有的頭 甚至說爺已經瘋了，威脅爺，要把爺送上軍事法庭。”

Shekhar Gupta: Tue Oct 30 2012, 01:07 hrs

熱贊拉戰鬥是1962年印度同中國整個戰爭中的唯一亮點，《印度快報》總編輯謝卡爾·古普塔與那場戰鬥6名倖存戰士中的2位：拉姆查德.亞達夫(Ramchander Yadav)和尼哈爾·辛格（ Nihal Singh,），在NDTV24x7 的對話節目中，回憶了50年前那個冰冷的11月早晨發生的事情.

當我們在任何時候談起1962年印度-中國戰爭時，總是那麼讓人感到悲傷，鬱悶，而進 入我們腦海的總是一些可怕的詞彙，諸如潰敗，丟臉，災難；現在是這場戰爭爆發50周年紀念的日子，這場戰爭，整個國家都很想忘記，但卻又很難忘記，因為這場戰爭，作為獨立後最讓人悲傷的一幕，總是在侵蝕着我們的記憶，而且現在可能讓我們更加難受，雖然有時候我們想故意遺忘這一切，但在二戰後的現代軍事史上，這場戰爭里的大潰敗，確實是無與倫的。

我先簡要介紹一下發生在11月18日的熱贊拉戰鬥，當時13庫馬翁營里的查理連，被一座2公里的橋分成幾個排，保護着楚舒勒機場，這個機場對印度控制拉達克非常重要。11月18日清晨在重炮的掩護下，大約5,6000中國解放軍對他們發起了進攻，橋後的一個山頭又擋住了印度炮兵對步兵的支持，這些印度步兵該怎麼辦呢？他們戰鬥到了最後一個人，打到了最後一個回合，這是你在電影裡經常聽到看到的，在戰爭漫畫裡經常讀到的。但這其中有一些確實是在熱贊拉戰鬥里發生了，這個連120名官兵，其中114人陣亡，5人因傷被俘，但後來他們又都跑了回來，另外還有一個是被特地派回來的，好把當時發生的戰鬥告訴這個 世界，那是誰派他回來的呢？就是這個連必須被銘記的指揮官，沙坦.辛格少校，他後來因為指揮這場戰鬥而獲得了印度軍隊最商榮譽勛聿：柏拉姆-維爾-查克拉，我現在在雷瓦利，這 群印度戰士就是來自這裡，他們雖然是在一個庫馬翁營里，但這個阿希爾連，卻是來自哈里亞納邦的雷瓦利，現在和我在一起的這兩位爺，就是這六位倖存者中的兩位，現在他們只剩 下4位了。

拉姆查德·亞迖夫榮譽上尉和哈瓦爾迖·尼哈爾·辛格，你們兩個當時都是和沙坦.辛格少校在 一起的嗎？

亞達夫：是的，爺是他的通訊兵。

辛格：爺是他的警衛員，手裡拿一挺輕機槍。

所以你們都完整地經歷了這場戰爭?

辛格：每次當那些情景在爺腦海中浮現的時候，爺根本無法入睡，50年過去了，但那場戰 爭就像是剛剛發生。

你當時手拿輕機槍I擔任連長的警2員I當你被子彈擊中之後I你是不是停止了射擊？？

辛格：爺把輕機槍拆了，然後扔了出去，這樣中國人就沒法使用它了，爺當時非常非常疼，身體一動不動，過了一會，他們把爺從掩體裡挖了出來，他們用英語問爺的名字，他們也問連長的名字和旅長的名字，爺什麼也沒說，然後他們就說，如果需要幫助，可以打手語交流。

你們當時是在海拔18000英尺（5500米），當時還在下雪？

亞達夫和辛格：是的，當時的風非常非常冷。

辛格：下午5點，他們把爺帶到他們的哨所，從那裡可以看到他們在溝另一側的炮兵陣 地，當時爺就想逃跑，但也要等待機會。

你是怎麼在他們的看管下逃脫的？

辛格：那兒個看管爺的中國士兵在來回溜達並且互相聊天，等到天黑了，這提醒爺，現在 可以跑了，於是爺就摱摱地，小心翼翼地從那裡溜了出來，出去了大概500多米，他們打 了 3槍，當然是打在了空氣里。

你回到了司令部？

辛格：是的，11月19號下午1點，爺才回到了司令部，真累傻了，直到在11月22號，我 們才被送到了在查謨的醫院，並接受治療。

亞迖夫，你是專門被派回來，好讓大家知道在那場戰爭里發生的事情。

亞達夫：是的，這就是少校的目的。

沙坦·辛格少校不是雷瓦利人，他是從拉賈斯坦邦來的。

亞達夫：他是從拉賈斯坦邦來，拉傑普特人，他的名字是沙坦·辛格，他就是上帝。

請講講那天發生的事情，中國人的進攻是從凌晨3:30開始的嗎？

亞達夫：我是13庫馬翁團查理連的士兵，我們連是駐守在熱贊拉哨所的主力，凌晨3:30， 交火首先發生在奈克·古拉布·辛格布防的區域，他後來獲得了維爾查克勳章。

你們一個連獲就得了一枚帕拉姆-維爾查克勳章，五枚維爾查克勳章和四枚塞納獎章，這其 中也包括你，當年是很少能獲得這些勳章的，而你們獲得了這麼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

麼？

亞達夫：我們事先就已經得到警報，當連長問我的時候，我說八排報告的，他們遭到敵人 攻擊，當時敵人想往上爬，但輕機槍手胡卡姆·錢德（維爾查克勳章獲得者）打死了4個敵 人，10分鐘以後，7排也報告，他們那裡也被攻擊，我問蘇拉·拉姆（維爾查克勳章獲得 者）怎麼樣了？他說他們已經進入陣地，大概有400人在從14000英尺向18000英尺進攻 (從4300米向5500米進攻）。

所有你那些戰友的名字都記錄在雷瓦利這裡了，在這裡的清單上說，那天114名戰士打死

了 1300名中國敵人。

亞達夫：一點沒錯，這是爺親眼看所見，那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啊！

當你們知道來了數千中國人，並且他們還有炮兵支援，而你們的炮兵因為後面的大山阻攔 無法到迖時，還留在原地堅守，明智碼？

亞達夫：當然，那時候已經無路可退啦。

當時有沒有人因為想逃命，而要撤退的？當時少校是怎麼跟你們說的？？

亞達夫：當時少校說，如果我們想撤退，我們可以走，但全連戰士和排長都說絕不會離開 熱贊拉，我們已經向克利須那神祈禱了，少校說我和你們在一起，我也是一個亞達夫，所 以，看看如果管我叫巴蒂怎麼樣？？

後來發生了什麼？當交火發生的時候，你和少校在什麼地方？？

亞達夫：當時我和少校在排指揮所里，在那個2公里橋的一端。過了一會，8排哈里·拉姆 (維爾查克勳章獲得者）送來一個消息，說敵人已經過橋了，但如果他們在我們的火力範圍之內，我們會消滅他們的，他們擊退了那次進攻。

很多中國人陣亡你看到他們的屍體了？

亞達夫：是的，他們東倒西歪地躺了一地，就像市場裡的水果。但他們還在往上爬，我們 在自己的哨所里，打退了他們2次進攻，那時7排也被攻擊了，雖然9排在前方，但他們沒有進攻9排，他們的計劃是隔斷9排，但他們不知道一切盡在連長掌握，沒人能爬上 來。

所以你們創造了一個殺戮之地？？

亞達夫：是的，他們對8排的第3次，第4次進攻也被打退了，然後他們就開始全力進攻 了，就在那個時候，蘇拉·拉姆說，拉姆查德，現在是要我們衝出哨所，和他們打肉搏戰的時候了。這時候我們和7排的通訊中斷了，問了一下8排，當時大概有700多中國士兵和 14, 15頭氂牛占據了我們和8排之間的位置。

他們是從後面上來的？？

亞達夫：是的，我們開始以為是我們營的阿爾法連過來助戰，我們想可能是營長派他們過 來給我們幫忙的，但當他們的氂牛和機槍手開始搶占地形的時候，哈瓦爾達少校哈普爾·辛 格說，那是敵人。然後少校命令9排去指揮所，既然敵人在攻擊8排，我們就從後面向他們開火，他們陷入了8排和我們的埋伏，我們就這麼結果了他們。

所以你的很多戰友就是在你眼前，手拿刺刀，在肉搏戰里殉道的？？

亞達夫：是的，這是爺親眼所見，比如（奈克）辛格.拉姆（維爾查克勳章獲得者），他抓 住他們的腦袋，把他們一起摔碎。他對中國人的行動讓他贏得了中國人的尊敬，在中國人 離開前，他們把刺刀插在了他頭邊的土地里，把鋼盔放在上面，他們給了他足夠的尊敬， 並在那裡留下了一個便條，我們都看過那個便條。

辛格：如果少校（沙坦·辛格少校）被包圍，他們會覺得ye rnorclia kahaan cbalaa gayaa... 

中國人會先取出了少校身上的文件，這樣他們就能夠知道印度這邊的一切，辛格·拉姆和其 他的人，當時他們正在拼刺刀？

亞達夫：是的，但有時拼刺刀都沒用，這些中國士兵穿的大衣太厚了，刺刀根本沒法穿透 他們。我們的人用刺刀反覆的刺，但刀刃始終沒法刺入。所以辛格·拉姆抓着他們的脖子， 把他們的頭在石頭上撞的粉碎。

他簡直就是一個摔跤運動員

亞達夫：Balmttagdapehelwaantha。他能從脖子後面把我這樣的人抓起來，然後說“拜 托，把牛奶熱一下”，我就是他的拳擊沙包。

尼哈爾，你己經說過你逃脫的故事了，還有其他人和你一起這麼跑了的？

辛格：沒有人和我一起跑出來。

亞達夫：哦，還有一個，拉姆·帕爾也逃了出來，在第二天。

拉姆査德，告訴我，你後來又做了什麼？？

亞達夫：當我們拼命的跑的時候，我突然倒下了，沒有了氣力，我受傷了，我記得（連哈 瓦爾達少校）哈普爾（辛格）對我說：“不要讓中國人抓到少校。”所以我趕緊卸下步槍的掛帶，把少校和我捆在一起，和我的腰連在一塊，然後摱摱的滾了下去。

那時候少校還活着嗎？

亞達夫：那時候，他還有一口氣，出去10碼，地面就是碎石了，我開始快速下滾，我滾出 去400碼有一個峽谷，又是碎石，出去400碼後，我在一個大圓石邊上停下來，喘了口 氣，我當時想連指揮所就在下面，我應該去找2個人過來幫我一下，所以我放下少校，那時是8：15，我看少校那時候已經斷氣了。因為少校的表是靠少校的心跳行走的，當心跳停 了，表也就停了，我取下少校的手套，把他的遺體藏在大圓石間，所以他的遺體一直很安全，直到後來別人過來把他搬走。然後我就繼續往下走，走了大概1公里，到了我們的補給站，我看見士官營房已經燃起了大火。

是那邊的一小撮逃兵把營房點燃，然後逃命去了？

辛格：haan，撤退去哈特姆的那個連，hohigayitbi...

亞達夫：是的，頭已經讓他們撤了，我正猶豫該怎麼辦的時候，看見一輛我們的吉普車， 車上的人向我打招呼，我就到他們那邊去了。

你是那場戰鬥里唯一一個活着回來的人嗎，所以當你把這些事情講出來的時候，你的 上級相信你嗎？？

亞達夫：只有一個當官的相信我，DD.舒克拉，他是一個副官，他說我關於這場戰鬥里的每一個詞都是真實的，然後丁格拉也相信了，旅長後來也相信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但當你回到了德里，你在那裡匯報，人們相信你嗎?

亞達夫：德里的氣氛就是那個德行，爺氣的甚至吃不下飯，因為當我一陳述，頭會馬上跳 出來怒斥我。

當官的為什麼會反駁你的陳述？

亞達夫：他們說爺已經瘋了，他警告爺，爺會被送上軍事法庭的，他說我們是不可能打死 那麼多的中國人！

他們的意思是，你們這麼幾個人，是不可能打死那麼多的中國人的？？

亞達夫：是的，所以我說ek baat bai，aap haalaat ko dekhiye，（先生，你看看這是什麼世 道！！），你如果去那裡，爺會告訴你我們是怎麼打死那麼多的中國人的，你記下這3 條，少校的遺體，浸透他鮮血的手套，在連里，你會發現每個戰士都是胸前中彈，你不會發現有後背中槍的，我們的衛生兵達哈姆·帕爾，他給32個傷兵扎過繃帶，他是在給戰友扎繃帶的時候，被中國人打死的。

嗯，再給我多講些。

亞達夫：有一個戰士，他當時拿着一挺輕機槍，他胸前掛滿了子彈，犧牲了，但就是死 了，機槍也沒有從他手裡滑落，他把機槍掛在身上。另一個戰士，扔手榴彈的時候，犧牲 了，但手榴彈依然在他手裡，就是中國人也沒法把手榴彈從他手裡拿下來。

還有很多戰士是和他們的刺刀一起被發現的嗎？

亞達夫：是的，犧牲的時候，刺刀依然在他們手裡，在他們隱蔽的位置，子彈打中了他們 的胸膛，他們犧牲了，但依然握着刺刀，保持着戰鬥的姿勢。

他們的屍體都凍僵了。

亞達夫：是的，屍體都凍住了，我們連長（布里格迪爾·拉伊納，他後來是我們連的連 長），看了之後非常感動，失聲痛哭起來，他的假眼甚至從眼窩裡滑了出來，大家勸他 “連長，安靜一下，鼓起你的勇氣吧，在這場戰爭里，戰士們已經竭盡全力啦”。人們對那些從德里過來的人說，“去去看看士官營房吧？”，他們說，“不，這已經足夠了，我 們已經看到了我們應該看到的一切，你之前說法，實在是太低調了，你們每個人都至少打 死了 10個中國人，然後你們才犧牲的”。這就是熱贊拉戰鬥。

這是拉塔.曼切斯卡唱的，難道不是她？ dus dus ko ek ne maara…甚至中國人都很喜歡這

首歌！你在1962年，聽替這首歌，聽着人們怒噴印度軍隊喪師辱地，印度軍隊是軟蛋，這傷害你了嗎？

亞達夫，辛格：這確實是發生了，但這是那在邦迪拉，阿魯納恰爾的豬隊友。

這些為什麼會發生？

亞達夫：這是我們頭的問題，當將軍們先逃命跑到德里的時俠，誰會為這場戰爭實命？但 爺巳經拿出了能有的一切。

嗯，你們想對今天的戰士和軍官們說些什麼嗎？他們能從熱贊拉戰鬥里學到什麼？？

亞達夫：你看，我們營在熱贊拉戰鬥之後，又受到過一次考獫，在傑伊瑟爾梅爾用近。 

辛格：在1971年

玉達夫：所有人在一天犧牲，但讓我們在死之前做些等錆吧。我兒子也是13庫馬翁營的戰 士，在]999年戰爭里，他的胸口被一個彈片擊中，在醫院裡，醫生叫住我，他說：“我們 建議你讓碎片就留在體內吧，如採取出來，可能會有麻煩。”所以我兒子，就這麼在芾着碎片片生活。

你們兩看過電影Haqeeqat嗎？因為那就是根據熱贊拉戰鬥拍攝的，Karchalclmm flda jaanon tan saathiyon, ab tumharc hawalc watansaathiyun…

亞達夫：看過，但我們不認可這部電影，電影演到一半，爺就離開了電彭院，走了。

為什麼？因為是說旁遮普話？ ？

亞達夫：是的。是爺打了那場戰爭，這應該是庫馬翁。有那麼多的戰鬥營一庫馬翁營，拉 傑普特營，賈特營，錫克營，為什麼沒有我們的戰鬥營？為什麼他們不能也給我們一個阿 希爾營？？

電影裡的戰鬥怎麼樣，是演的那樣的嗎？

亞達夫：這個倒沒什麼間題，但我是中間離場的，只看到了一半。

這首抒情詩怎麼樣？ Zinda reline ke mausam baliut liain ni»gar...jaan dene ki rut roz aati nahin...

亞達夫：我就是這麼告訴我孩子的，arey baawla, khalihaath aaya hai，khaali haath jaana hai (你赤條條的來到這個世界，你也會赤條條的離開這個世界），當你活着的時候，做些 事情吧，你爸打了一場戰爭，你也加入了同一支部隊。

你們打的那一場戰鬥，改變了1962年戰爭的軌跡，因為如果你們沒有阻擊中國人（他們將會在那一天占領楚舒勒。但因為你們的勇敢戰鬥，為別的部隊爭取了時間，能夠及時撖退。別的部隊也能加強了防禦，並且讓中國人也瑾受了沉重的打擊。

亞達夫：是的，熱贊拉戰鬥之後，中國人也扛不住了，他們不得不宣布停火。他們是在這 里遭到了沉重打擊，是爺在那裡堅守，並把中國人打跑了，不是在邦迪拉，阿魯納恰爾的 那群豬隊友。

我們只是在解釋這場戰鬥的意義，這不是在指資輕騎旅，勇敢雖然有時候被我們噴為有勇 無謀。但這場戰鬥實際上徹底改變了1962年戰爭的軌進，因為它打破了中國的優勢和中國人的士氣，有這些人民，就像生還的這幾位爺，是我們的幸運。而又是這其中的極少數 人，告訴了我們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