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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飙车撞人案调查
送交者:  2009年06月20日12:28:41 于 [世界汽车论坛] 发送悄悄话
杭州飙车撞人案调查
一起交通事故演变成了一桩公共事件。是有人的地方,我都不敢开快。我也跟他说,你自己家里条件也一般,你爸爸妈妈在四季青做服装生意,很辛苦的,挣的都是辛苦钱。其实开车前想想这个,就可能不会开这么快了。” 江银的网名5203,即我爱凌帅的意思,但在去年,他把精心改装的凌帅卖了,买了一辆本田。“小鬼他还笑我,说人家换车都朝跑得快的换,我怎么越换越慢,我说你不理解的,我年纪大了,开车只求稳,不求快。” 在胡斌眼里,江银大概仍是两年前初见时那个他接触到的厉害的车手, 但江银却说:“我老了。” 玩车的人喜欢叹老。60后,70后,80后,一同感叹,但都只叹自己——当飙车已成往事。 “我不知道飙车在法律上应该怎么定义?跟超速怎么区分?照我个人看来,那应该是至少有两辆车的,并且长时间进行你追我赶的快速行驶的。但‘你追我赶’又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一个事情,比如要去同一个地方,一起出发的,总有快有慢的。”王柯之所以对“飙车”如此介意,是因为他现在如果想测试一下改装车,只要发动一下,发出声音,半小时内,交警就会到他店里:“有居民举报这里有人飙车。” “半夜里那种大货车开来开去,因为有建筑工地嘛,运水泥啊黄沙啊,也会被举报,有人飙车。” 王柯也自认为老了,“大概也就是这几年,眼光也变了,就是喜欢很舒服的车,看着舒服,开着舒服,够了。” 但他们的“退隐”并不代表飙车族的消失,而是他们已不去过问那一片江湖:“都是小鬼了。” 二十来岁,型男秀女七八个,跑车四五辆,在杭州的高尚小区附近的路上,看见能匹配的车路过,懒洋洋地挥手一拦,嘴一努:“玩一趟?” 那些看起来比他们年长而疲惫的人,无动于衷:“我要回家了。” “如果在七八年以前,我可能会觉得飙车是一个很时尚的东西,那时我可能还没有条件去买那么好的车或者还没有车的时候,也许更会向往这样的事情。但是等到你自己有车了,你会觉得这个事情是蛮危险的。现在可能确实有一些人有条件,年纪轻轻,20岁左右就有了车,这个时候飙车,或者说开快车之类的可能才比较大。但是等到你年纪大了,自己有事业了,有家庭了,是不会那样去做的。”82年出生的翁振华说。 在他看来,这和中国的赛车文化有关:“比如说一些电影,像《头文字D》之类的,在国外那些赛车文化很高、深层次的地方,大家看看就没有问题,因为他们可能从一个小孩子5岁、8岁的时候,就培养一个车手了。但中国对汽车这一块认识度还很浅薄,你宣传这样的电影的话,很容易误导下一代,以为那样才是正常的,或者值得学习的开车水平。” 蔡怀光说胡斌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年轻人驾着一辆马六,在高架上的车流里灵活地变换车道。然后他发现一辆凌帅,同样也在轻捷地腾挪,车主打量了他一下,鸣了一声喇叭。他应了一声。 空气中有电流,他觉得那么多车里,只有他能捕捉感应,他整个人突然抖擞起来,因为,对手出现。像一部令人期待的电影。也如电影一样,主角们冲出了逼仄的城市中心,跑到景致怡人的钱塘江畔。他们聊开车聊改车,亦即他们的事业与志向。最后非常爽快地成了朋友:问了名字,互留了联系方式。 也许在胡斌的想象中,他就是里面的那个主角。
肇事者胡斌20岁,受害者谭卓25岁。
前者被判定为“富二代”(虽然很多居民认为胡斌的家境在杭州算不得“富”)、“纨绔子弟”,后者则是出身普通家庭的有为青年。
这已经可以激起人们的一些爱憎。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爱好当中。他打算盖引擎盖的时候,有烟灰落在了发动机上,他就这么非常温柔地拂了一下,真的特别温柔,然后才把引擎盖盖上。” 开始飙车的时候蔡怀光作为文字记者坐在副驾位置,摄影记者坐在后排。“我还是很害怕的,当时我把安全带绑好了以后,还用手去压住里面的那根,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绑在座位上。等他每过了一个转弯啊,超了一辆车的时候,我都要重新调整下自己坐的位置。” 胡斌自己的座位也是改过的,特别紧窄,急转弯时不易偏离。 “当时印象最深的是,是他自己一边飞快地开车,在车流里穿来穿去,一边还在那里说,他爸爸看到新闻以后打电话给他,让他少飙车。非常轻描淡写。他开车时还是很自若的,还能抽烟。当时跟我说驾龄已经3年了。” 胡斌最喜欢的飙车地点是龙井山的山路,那天蔡怀光就跟他一起去了。结果在胡斌口中“可以训练反应能力”的弯道,转了几个弯后,蔡怀光就觉得头晕,很不舒服。“在龙井山那里还是有点突发状况的,比如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辆车什么的,那时候他精神比较专注,也不说话了,还是都能应对的。他开完以后,说了句,最怕行人和自行车突然出现在弯道上。” 冠军 作为一个车手,他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爱炫耀,太张扬,不谦虚。比赛后,经常以冠军车手自居。开车的人不懂收敛,这是很危险的。 ——黄彦领 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执行董事 “杭州玩车就这么点人,虽然平时根本不搭界,但是不知不觉耳朵里可能也会飘到一句,哦,那个人叫町町。但是要到这个事发生以后,我才知道町町原来叫胡斌。”浙江著名车手杨勇说,“不过他玩车真的玩得不好,好像卡丁车倒是玩得满好的。” 2008年10月,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在杭州试营业,执行董事黄彦领当时接触过胡斌,认为他蛮有天赋的:“这个小孩车感很好,一看就是常开车的。一开始练习,基本上我们都要配个教练陪练,他不要,就自己开。第一圈开得比较慢,第二圈第三圈很快就适应了,开快了。而且他人很瘦小,可能只有90几斤吧,算是具有身体上的优势。” 专业卡丁车赛是室外比赛,F2作为一个室内卡丁车馆,其实是一个娱乐与健身并重的消费场所。但因为黄彦领中国第一代卡丁车手的身份,也常常会在馆内举行一些竞技比赛。在去年10月24日F2举办的一场友谊赛中,胡斌就与车手韩寒跑了一场。韩寒在他的博文里,也提到了这个一面之缘的肇事者:“排位赛的时候我是第一,正赛一起步就直接被他撞出去了。但后来我也没有计较,一来这又不是正经比赛,是业余的娱乐,二来因为他很年轻,总会冲动和犯错。” 杭州中策朝阳轮胎拉力车队队长王翔当时也参加了这场比赛:“刚开始加速的时候,韩寒被胡斌这么一撞,车子就很难马上控制回来。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像快到终点时,韩寒也撞了我一下,然后借这个力就冲上前去了,本来就是一种比赛技巧。” 那段时间是胡斌玩卡丁车最有兴趣、最频繁的一段时间。11月开始举办卡丁车冠军赛,“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来练习。别人都是练一会儿,聊一会儿天,上一会儿网什么的,他不是的。他就是一圈一圈开下去,累了去超市买饮料,站着喝完,继续开。开到累了回家。都是独来独往的。” 勤于训练,加上一点运气,使他最后赢得了个人和团体赛的双料冠军:“町町很幸运,一个排名跟他差不多的竞争对手,决赛时爆胎了,最后他赢了。” 个人赛冠军奖金5000元,冠军队每人还可分到1000元。黄彦领开始有包装推出他的意思,“我们对此还是有一定经验的,像程丛夫啊,何小乐啊,也都是我们培养起来的。当时也给他写了点文章,找了媒体发表,但是就发了一两篇还是停了。我觉得他不适合,搞了这么多年卡丁车,我觉得我还是会看人的。” 他觉得胡斌年少气盛,不谦虚。 “像我们多数客人,都跟我们关系很好,平时聊聊天啊,打烊以后一起吃宵夜啊。但是他从来不这样。也不至于不理不睬,但是就是点点头,稍微笑笑。从来不多和人说话。不过他是客人,他爱怎么样是他的自由。”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个可能:比赛11月30日结束,但是从12月以后,胡斌就比较少来F2了,按照一名工作人员的回忆,“那时候好像他刚好买了那部EVO,之后就比较少来了。” F2卡丁车馆的收费是60元6分钟。胡斌的会员卡显示,他总共消费了6000多块钱。“在当时来说,还是一个消费额中等偏上的客人,但是到现在就不算什么了。” 最后一次充值记录是在今年2月8日,那时候举办“最快车手”的比赛,他得了第二名,冠军是个13岁的小孩。“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们这里。” 所以他一直是最快车手排行榜的第二名,因为不挑战别人,也不接受别人的挑战。没有其他排名者照片旁“挑战成功”或者“卫冕成功”等记录,他的档案上简简单单:除了照片,就是简单的几行资料。 不过黄彦领另有一次见到胡斌。有一次在高架上,他看到那辆标志性的鲜红的EVO飞快地逆向驶过:“我马上打电话给他,跟他讲,町町,开那么快干吗啊,等下又要被拍照了。他说,我出去办事。我说,OK。就这样挂了电话,就没再见过了。” 飙车族 我的文章发出来以后,被车友们转载,回帖里有人嘲讽,什么时候町町都变成飙车高手了? ——蔡怀光蔡怀光记得,他采访那天上龙井山,是江银和胡斌一起去的。上山的时候江银在先,下山时则是胡斌在先。那时候江银正在发短信,可能是单手开车下山的,结果到了山下,江银一边按手机一边说:“町町你没事开这么快干吗,我一条短信都没打好呢。” “我以前就跟町町说过,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开快车,但我不敢,因为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就会一直有一个意识,就是撞到人的话是要赔钱的,我赔不出。所以凡
西湖区交警最初70码的结论,当地突然中断一天的媒体报道,还有一张胡斌的年轻同伴们事后谈笑风生的照片(虽然当事人称是在事发两个小时后),这些都促使人们不再把自己当成事件的旁观者。
与网上的人肉搜索和一些过激言论相比,现实中的杭州市民一直以一种理性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态度,他们以这座城市为骄傲,不希望杭州因此而被抹黑。
杭州飙车事件将慢慢平息。对政府来说,公开透明的处理始终是对待此类事件的最佳解决方式,而对普通人来说,更多地了解事实,也许比更快地下结论更重要。

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爱好当中。他打算盖引擎盖的时候,有烟灰落在了发动机上,他就这么非常温柔地拂了一下,真的特别温柔,然后才把引擎盖盖上。” 开始飙车的时候蔡怀光作为文字记者坐在副驾位置,摄影记者坐在后排。“我还是很害怕的,当时我把安全带绑好了以后,还用手去压住里面的那根,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绑在座位上。等他每过了一个转弯啊,超了一辆车的时候,我都要重新调整下自己坐的位置。” 胡斌自己的座位也是改过的,特别紧窄,急转弯时不易偏离。 “当时印象最深的是,是他自己一边飞快地开车,在车流里穿来穿去,一边还在那里说,他爸爸看到新闻以后打电话给他,让他少飙车。非常轻描淡写。他开车时还是很自若的,还能抽烟。当时跟我说驾龄已经3年了。” 胡斌最喜欢的飙车地点是龙井山的山路,那天蔡怀光就跟他一起去了。结果在胡斌口中“可以训练反应能力”的弯道,转了几个弯后,蔡怀光就觉得头晕,很不舒服。“在龙井山那里还是有点突发状况的,比如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辆车什么的,那时候他精神比较专注,也不说话了,还是都能应对的。他开完以后,说了句,最怕行人和自行车突然出现在弯道上。” 冠军 作为一个车手,他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爱炫耀,太张扬,不谦虚。比赛后,经常以冠军车手自居。开车的人不懂收敛,这是很危险的。 ——黄彦领 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执行董事 “杭州玩车就这么点人,虽然平时根本不搭界,但是不知不觉耳朵里可能也会飘到一句,哦,那个人叫町町。但是要到这个事发生以后,我才知道町町原来叫胡斌。”浙江著名车手杨勇说,“不过他玩车真的玩得不好,好像卡丁车倒是玩得满好的。” 2008年10月,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在杭州试营业,执行董事黄彦领当时接触过胡斌,认为他蛮有天赋的:“这个小孩车感很好,一看就是常开车的。一开始练习,基本上我们都要配个教练陪练,他不要,就自己开。第一圈开得比较慢,第二圈第三圈很快就适应了,开快了。而且他人很瘦小,可能只有90几斤吧,算是具有身体上的优势。” 专业卡丁车赛是室外比赛,F2作为一个室内卡丁车馆,其实是一个娱乐与健身并重的消费场所。但因为黄彦领中国第一代卡丁车手的身份,也常常会在馆内举行一些竞技比赛。在去年10月24日F2举办的一场友谊赛中,胡斌就与车手韩寒跑了一场。韩寒在他的博文里,也提到了这个一面之缘的肇事者:“排位赛的时候我是第一,正赛一起步就直接被他撞出去了。但后来我也没有计较,一来这又不是正经比赛,是业余的娱乐,二来因为他很年轻,总会冲动和犯错。” 杭州中策朝阳轮胎拉力车队队长王翔当时也参加了这场比赛:“刚开始加速的时候,韩寒被胡斌这么一撞,车子就很难马上控制回来。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像快到终点时,韩寒也撞了我一下,然后借这个力就冲上前去了,本来就是一种比赛技巧。” 那段时间是胡斌玩卡丁车最有兴趣、最频繁的一段时间。11月开始举办卡丁车冠军赛,“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来练习。别人都是练一会儿,聊一会儿天,上一会儿网什么的,他不是的。他就是一圈一圈开下去,累了去超市买饮料,站着喝完,继续开。开到累了回家。都是独来独往的。” 勤于训练,加上一点运气,使他最后赢得了个人和团体赛的双料冠军:“町町很幸运,一个排名跟他差不多的竞争对手,决赛时爆胎了,最后他赢了。” 个人赛冠军奖金5000元,冠军队每人还可分到1000元。黄彦领开始有包装推出他的意思,“我们对此还是有一定经验的,像程丛夫啊,何小乐啊,也都是我们培养起来的。当时也给他写了点文章,找了媒体发表,但是就发了一两篇还是停了。我觉得他不适合,搞了这么多年卡丁车,我觉得我还是会看人的。” 他觉得胡斌年少气盛,不谦虚。 “像我们多数客人,都跟我们关系很好,平时聊聊天啊,打烊以后一起吃宵夜啊。但是他从来不这样。也不至于不理不睬,但是就是点点头,稍微笑笑。从来不多和人说话。不过他是客人,他爱怎么样是他的自由。”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个可能:比赛11月30日结束,但是从12月以后,胡斌就比较少来F2了,按照一名工作人员的回忆,“那时候好像他刚好买了那部EVO,之后就比较少来了。” F2卡丁车馆的收费是60元6分钟。胡斌的会员卡显示,他总共消费了6000多块钱。“在当时来说,还是一个消费额中等偏上的客人,但是到现在就不算什么了。” 最后一次充值记录是在今年2月8日,那时候举办“最快车手”的比赛,他得了第二名,冠军是个13岁的小孩。“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们这里。” 所以他一直是最快车手排行榜的第二名,因为不挑战别人,也不接受别人的挑战。没有其他排名者照片旁“挑战成功”或者“卫冕成功”等记录,他的档案上简简单单:除了照片,就是简单的几行资料。 不过黄彦领另有一次见到胡斌。有一次在高架上,他看到那辆标志性的鲜红的EVO飞快地逆向驶过:“我马上打电话给他,跟他讲,町町,开那么快干吗啊,等下又要被拍照了。他说,我出去办事。我说,OK。就这样挂了电话,就没再见过了。” 飙车族 我的文章发出来以后,被车友们转载,回帖里有人嘲讽,什么时候町町都变成飙车高手了? ——蔡怀光蔡怀光记得,他采访那天上龙井山,是江银和胡斌一起去的。上山的时候江银在先,下山时则是胡斌在先。那时候江银正在发短信,可能是单手开车下山的,结果到了山下,江银一边按手机一边说:“町町你没事开这么快干吗,我一条短信都没打好呢。” “我以前就跟町町说过,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开快车,但我不敢,因为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就会一直有一个意识,就是撞到人的话是要赔钱的,我赔不出。所以凡


肇事者胡斌
在圈内人看来,他算不上什么富家子弟,不过是个“小鬼”,无论年龄、性格还是车技,在圈外人看来,他飙车时危险得吓人
■本刊记者/张雄(发自浙江杭州)

封面故事 疯狂赛车杭州飙车撞人案调查一起交通事故演变成了一桩公共事件。肇事者胡斌20岁,受害者谭卓25岁。前者被判定为“富二代”(虽然很多居民认为胡斌的家境在杭州算不得“富”)、“纨绔子弟”,后者则是出身普通家庭的有为青年。这已经可以激起人们的一些爱憎。西湖区交警最初70码的结论,当地突然中断一天的媒体报道,还有一张胡斌的年轻同伴们事后谈笑风生的照片(虽然当事人称是在事发两个小时后),这些都促使人们不再把自己当成事件的旁观者。 与网上的人肉搜索和一些过激言论相比,现实中的杭州市民一直以一种理性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态度,他们以这座城市为骄傲,不希望杭州因此而被抹黑。 杭州飙车事件将慢慢平息。对政府来说,公开透明的处理始终是对待此类事件的最佳解决方式,而对普通人来说,更多地了解事实,也许比更快地下结论更重要。 肇事者胡斌在圈内人看来,他算不上什么富家子弟,不过是个“小鬼”,无论年龄、性格还是车技,在圈外人看来,他飙车时危险得吓人 ■本刊记者张雄(发自浙江杭州) “一片空白,闯大祸了。” 5月8日凌晨2点多,胡斌这样修改了他的QQ签名档。像多数20岁的年轻人一样,他也经常变化那一小方文字栏里的自我展示,但这一次,并不是为了私人情绪。 6个多小时前,他开车撞死一名行人。 三个车贴一天不出去拉一圈(飙车),手就会特别痒。 ——胡斌 一辆车撞了一名路人,是交通事故。一辆车撞了一名正在穿斑马线的路人,是恶性交通事故。但一辆改装跑车撞了一名正在穿斑马线的路人,且车主看起来“态度很差”、不以为然,这会是什么?杭州“5·7”交通肇事案给人的最初印象即此。车祸发生的第二天,杭州本地媒体《都市快报》以三版篇幅作了独家报道,头版上登了一张肇事者坐在车里用手挡住大半张脸的照片。 “我一看到他露出来的那只眼睛,就认出来是胡斌。”《青年时报》记者蔡怀光说。他在2008年曾采访过胡斌,作为杭州飙车族的一个样本。 当然不只他一人能认出来。胡斌,杭州人,有案可稽的飙车族,改装车爱好者,F2卡丁车冠军赛个人团队双冠军,杭州师范大学体育学院学生——通过任何一种身份都能找到他。 “我认识町町大概有两年吧,他自己到我们玩车坊来的。当时对他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实在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没觉得有特别的。从长相到穿着打扮,到开的车,都是很普通的。看到他,我们是根本不会想起富家子弟这几个字的。我没看过他开车,因为他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他是那些小鬼的圈子里的,不会有交集。他这辆车上有我们的车贴,应该是问我们的业务员要的,去年WDS锦标赛后,我们的车贴还多一批,谁想要都可以来拿。原来还有出租车都贴着玩呢。”玩车坊店主、40岁的王柯说。圈内很多认识町町的人,在这次事故后才知道町町原来叫胡斌。 “我两年前就见过町町,他是学生,不可能跟我们玩到一起的,我们去赛道跑的时候不会邀请他的。”FDS汽车俱乐部股东、27岁的翁振华说。 “我认识町町两年多,一起开车认识的。我们都叫他小鬼,因为他年纪最小了,还在读书。小鬼喜欢开快车,因为他小,我们也是好心,有时候就跟他说,不要贪快,但他性格是有一点张扬的,老觉得自己车开得好,其他人都不如他,所以听不大进去。我们这个圈子里,他最小。我们的车贴是只要到过我们店就可以拿的,来了就是朋友嘛,也可以帮我们做宣传,所以他也有啊。”车世界店主、26岁的江银说。 在这个圈子里,刚20岁的胡斌处在边缘位置。他年纪小,资历浅,家境跟其他人相比只能算是一般,虽然车由马六换成了EVO,但在一些高端俱乐部眼里,也不过是“社会上的一些中低档非法改装车辆”之一,而他自己似乎颇为自负的车技,至少采访至今,不曾有人肯定过。 一辆车上三个不同的车贴,隐约看得出20岁胡斌的虚荣与天真,但他们却不认为胡斌属于他们的团体。胡斌的母亲是宝马迷你的车友会会员,去年车友会活动的时候胡斌开着马六一起去。当时是开车去慈溪采杨梅,他负责押尾,要是一部分车遇到红灯,被大部队落下,就由他等候,并负责领他们归队。 “我就只见过他这一次,当时只觉得他很小孩气,很活泼。一看到杨梅树,自己就爬上去了。他很瘦嘛,身手灵敏,就在上面采了杨梅扔下来给我们吃。很可爱的。”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车友会成员说。 飙车 有烟灰落在了发动机上,他就这么非常温柔地拂了一下,真的特别温柔。 ——蔡怀光,《青年时报》记者胡斌出事后,蔡怀光想找几个飙车族来聊聊,未果。一个朋友家楼下就有两个这样的小青年,但是说了想法,他们摇摇头走开。 “去年杭州也有一件事,一个小青年,刚拿了驾照,开车时候超速,把一对夫妻撞下钱塘江。我们就开始做一个飙车党的专题。” 专题从3月18日开始,持续到3月21日。他那时候找的就是胡斌。此前早在2007年的WDS漂移锦标赛中,他认识了江银,而后通过他认识胡斌。在那还算风口浪尖的时候,胡斌对采访却很配合,有求必应,并不避讳,甚至让他亲身体验了一把飙车的感觉。 “其实我觉得他性格上还是有点不成熟的,毕竟我采访他的时候他也才19岁。但是他确实很喜欢车。他们这一行基本上就是因为喜欢车才会入行的。” 胡斌那时候开一部黑色马六,蔡怀光坐过。印象最深的,就是胡斌如数家珍般介绍自己的改装成果,看起来人特别兴奋。“他兴致上来,甚至把引擎盖都打开了跟我讲里面经过改动的动力、制动系统,一边讲一边评论:改车我最鄙视改外形了,要改就改性能嘛,改外形算什么改车。” “他那时一边抽烟一边给我介绍,我其实是不甚了解的,但是看他讲得那么专注,好像
“一片空白,闯大祸了。”

5月8日凌晨2点多,胡斌这样修改了他的QQ签名档。像多数20岁的年轻人一样,他也经常变化那一小方文字栏里的自我展示,但这一次,并不是为了私人情绪。
6个多小时前,他开车撞死一名行人。

是有人的地方,我都不敢开快。我也跟他说,你自己家里条件也一般,你爸爸妈妈在四季青做服装生意,很辛苦的,挣的都是辛苦钱。其实开车前想想这个,就可能不会开这么快了。” 江银的网名5203,即我爱凌帅的意思,但在去年,他把精心改装的凌帅卖了,买了一辆本田。“小鬼他还笑我,说人家换车都朝跑得快的换,我怎么越换越慢,我说你不理解的,我年纪大了,开车只求稳,不求快。” 在胡斌眼里,江银大概仍是两年前初见时那个他接触到的厉害的车手, 但江银却说:“我老了。” 玩车的人喜欢叹老。60后,70后,80后,一同感叹,但都只叹自己——当飙车已成往事。 “我不知道飙车在法律上应该怎么定义?跟超速怎么区分?照我个人看来,那应该是至少有两辆车的,并且长时间进行你追我赶的快速行驶的。但‘你追我赶’又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一个事情,比如要去同一个地方,一起出发的,总有快有慢的。”王柯之所以对“飙车”如此介意,是因为他现在如果想测试一下改装车,只要发动一下,发出声音,半小时内,交警就会到他店里:“有居民举报这里有人飙车。” “半夜里那种大货车开来开去,因为有建筑工地嘛,运水泥啊黄沙啊,也会被举报,有人飙车。” 王柯也自认为老了,“大概也就是这几年,眼光也变了,就是喜欢很舒服的车,看着舒服,开着舒服,够了。” 但他们的“退隐”并不代表飙车族的消失,而是他们已不去过问那一片江湖:“都是小鬼了。” 二十来岁,型男秀女七八个,跑车四五辆,在杭州的高尚小区附近的路上,看见能匹配的车路过,懒洋洋地挥手一拦,嘴一努:“玩一趟?” 那些看起来比他们年长而疲惫的人,无动于衷:“我要回家了。” “如果在七八年以前,我可能会觉得飙车是一个很时尚的东西,那时我可能还没有条件去买那么好的车或者还没有车的时候,也许更会向往这样的事情。但是等到你自己有车了,你会觉得这个事情是蛮危险的。现在可能确实有一些人有条件,年纪轻轻,20岁左右就有了车,这个时候飙车,或者说开快车之类的可能才比较大。但是等到你年纪大了,自己有事业了,有家庭了,是不会那样去做的。”82年出生的翁振华说。 在他看来,这和中国的赛车文化有关:“比如说一些电影,像《头文字D》之类的,在国外那些赛车文化很高、深层次的地方,大家看看就没有问题,因为他们可能从一个小孩子5岁、8岁的时候,就培养一个车手了。但中国对汽车这一块认识度还很浅薄,你宣传这样的电影的话,很容易误导下一代,以为那样才是正常的,或者值得学习的开车水平。” 蔡怀光说胡斌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年轻人驾着一辆马六,在高架上的车流里灵活地变换车道。然后他发现一辆凌帅,同样也在轻捷地腾挪,车主打量了他一下,鸣了一声喇叭。他应了一声。 空气中有电流,他觉得那么多车里,只有他能捕捉感应,他整个人突然抖擞起来,因为,对手出现。像一部令人期待的电影。也如电影一样,主角们冲出了逼仄的城市中心,跑到景致怡人的钱塘江畔。他们聊开车聊改车,亦即他们的事业与志向。最后非常爽快地成了朋友:问了名字,互留了联系方式。 也许在胡斌的想象中,他就是里面的那个主角。
三个车贴
一天不出去拉一圈(飙车),手就会特别痒。
——胡斌



一辆车撞了一名路人,是交通事故。
一辆车撞了一名正在穿斑马线的路人,是恶性交通事故。
但一辆改装跑车撞了一名正在穿斑马线的路人,且车主看起来“态度很差”、不以为然,这会是什么?是有人的地方,我都不敢开快。我也跟他说,你自己家里条件也一般,你爸爸妈妈在四季青做服装生意,很辛苦的,挣的都是辛苦钱。其实开车前想想这个,就可能不会开这么快了。” 江银的网名5203,即我爱凌帅的意思,但在去年,他把精心改装的凌帅卖了,买了一辆本田。“小鬼他还笑我,说人家换车都朝跑得快的换,我怎么越换越慢,我说你不理解的,我年纪大了,开车只求稳,不求快。” 在胡斌眼里,江银大概仍是两年前初见时那个他接触到的厉害的车手, 但江银却说:“我老了。” 玩车的人喜欢叹老。60后,70后,80后,一同感叹,但都只叹自己——当飙车已成往事。 “我不知道飙车在法律上应该怎么定义?跟超速怎么区分?照我个人看来,那应该是至少有两辆车的,并且长时间进行你追我赶的快速行驶的。但‘你追我赶’又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一个事情,比如要去同一个地方,一起出发的,总有快有慢的。”王柯之所以对“飙车”如此介意,是因为他现在如果想测试一下改装车,只要发动一下,发出声音,半小时内,交警就会到他店里:“有居民举报这里有人飙车。” “半夜里那种大货车开来开去,因为有建筑工地嘛,运水泥啊黄沙啊,也会被举报,有人飙车。” 王柯也自认为老了,“大概也就是这几年,眼光也变了,就是喜欢很舒服的车,看着舒服,开着舒服,够了。” 但他们的“退隐”并不代表飙车族的消失,而是他们已不去过问那一片江湖:“都是小鬼了。” 二十来岁,型男秀女七八个,跑车四五辆,在杭州的高尚小区附近的路上,看见能匹配的车路过,懒洋洋地挥手一拦,嘴一努:“玩一趟?” 那些看起来比他们年长而疲惫的人,无动于衷:“我要回家了。” “如果在七八年以前,我可能会觉得飙车是一个很时尚的东西,那时我可能还没有条件去买那么好的车或者还没有车的时候,也许更会向往这样的事情。但是等到你自己有车了,你会觉得这个事情是蛮危险的。现在可能确实有一些人有条件,年纪轻轻,20岁左右就有了车,这个时候飙车,或者说开快车之类的可能才比较大。但是等到你年纪大了,自己有事业了,有家庭了,是不会那样去做的。”82年出生的翁振华说。 在他看来,这和中国的赛车文化有关:“比如说一些电影,像《头文字D》之类的,在国外那些赛车文化很高、深层次的地方,大家看看就没有问题,因为他们可能从一个小孩子5岁、8岁的时候,就培养一个车手了。但中国对汽车这一块认识度还很浅薄,你宣传这样的电影的话,很容易误导下一代,以为那样才是正常的,或者值得学习的开车水平。” 蔡怀光说胡斌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年轻人驾着一辆马六,在高架上的车流里灵活地变换车道。然后他发现一辆凌帅,同样也在轻捷地腾挪,车主打量了他一下,鸣了一声喇叭。他应了一声。 空气中有电流,他觉得那么多车里,只有他能捕捉感应,他整个人突然抖擞起来,因为,对手出现。像一部令人期待的电影。也如电影一样,主角们冲出了逼仄的城市中心,跑到景致怡人的钱塘江畔。他们聊开车聊改车,亦即他们的事业与志向。最后非常爽快地成了朋友:问了名字,互留了联系方式。 也许在胡斌的想象中,他就是里面的那个主角。
杭州“5·7”交通肇事案给人的最初印象即此。
车祸发生的第二天,杭州本地媒体《都市快报》以三版篇幅作了独家报道,头版上登了一张肇事者坐在车里用手挡住大半张脸的照片。
“我一看到他露出来的那只眼睛,就认出来是胡斌。”《青年时报》记者蔡怀光说。他在2008年曾采访过胡斌,作为杭州飙车族的一个样本。封面故事 疯狂赛车杭州飙车撞人案调查一起交通事故演变成了一桩公共事件。肇事者胡斌20岁,受害者谭卓25岁。前者被判定为“富二代”(虽然很多居民认为胡斌的家境在杭州算不得“富”)、“纨绔子弟”,后者则是出身普通家庭的有为青年。这已经可以激起人们的一些爱憎。西湖区交警最初70码的结论,当地突然中断一天的媒体报道,还有一张胡斌的年轻同伴们事后谈笑风生的照片(虽然当事人称是在事发两个小时后),这些都促使人们不再把自己当成事件的旁观者。 与网上的人肉搜索和一些过激言论相比,现实中的杭州市民一直以一种理性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态度,他们以这座城市为骄傲,不希望杭州因此而被抹黑。 杭州飙车事件将慢慢平息。对政府来说,公开透明的处理始终是对待此类事件的最佳解决方式,而对普通人来说,更多地了解事实,也许比更快地下结论更重要。 肇事者胡斌在圈内人看来,他算不上什么富家子弟,不过是个“小鬼”,无论年龄、性格还是车技,在圈外人看来,他飙车时危险得吓人 ■本刊记者张雄(发自浙江杭州) “一片空白,闯大祸了。” 5月8日凌晨2点多,胡斌这样修改了他的QQ签名档。像多数20岁的年轻人一样,他也经常变化那一小方文字栏里的自我展示,但这一次,并不是为了私人情绪。 6个多小时前,他开车撞死一名行人。 三个车贴一天不出去拉一圈(飙车),手就会特别痒。 ——胡斌 一辆车撞了一名路人,是交通事故。一辆车撞了一名正在穿斑马线的路人,是恶性交通事故。但一辆改装跑车撞了一名正在穿斑马线的路人,且车主看起来“态度很差”、不以为然,这会是什么?杭州“5·7”交通肇事案给人的最初印象即此。车祸发生的第二天,杭州本地媒体《都市快报》以三版篇幅作了独家报道,头版上登了一张肇事者坐在车里用手挡住大半张脸的照片。 “我一看到他露出来的那只眼睛,就认出来是胡斌。”《青年时报》记者蔡怀光说。他在2008年曾采访过胡斌,作为杭州飙车族的一个样本。 当然不只他一人能认出来。胡斌,杭州人,有案可稽的飙车族,改装车爱好者,F2卡丁车冠军赛个人团队双冠军,杭州师范大学体育学院学生——通过任何一种身份都能找到他。 “我认识町町大概有两年吧,他自己到我们玩车坊来的。当时对他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实在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没觉得有特别的。从长相到穿着打扮,到开的车,都是很普通的。看到他,我们是根本不会想起富家子弟这几个字的。我没看过他开车,因为他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他是那些小鬼的圈子里的,不会有交集。他这辆车上有我们的车贴,应该是问我们的业务员要的,去年WDS锦标赛后,我们的车贴还多一批,谁想要都可以来拿。原来还有出租车都贴着玩呢。”玩车坊店主、40岁的王柯说。圈内很多认识町町的人,在这次事故后才知道町町原来叫胡斌。 “我两年前就见过町町,他是学生,不可能跟我们玩到一起的,我们去赛道跑的时候不会邀请他的。”FDS汽车俱乐部股东、27岁的翁振华说。 “我认识町町两年多,一起开车认识的。我们都叫他小鬼,因为他年纪最小了,还在读书。小鬼喜欢开快车,因为他小,我们也是好心,有时候就跟他说,不要贪快,但他性格是有一点张扬的,老觉得自己车开得好,其他人都不如他,所以听不大进去。我们这个圈子里,他最小。我们的车贴是只要到过我们店就可以拿的,来了就是朋友嘛,也可以帮我们做宣传,所以他也有啊。”车世界店主、26岁的江银说。 在这个圈子里,刚20岁的胡斌处在边缘位置。他年纪小,资历浅,家境跟其他人相比只能算是一般,虽然车由马六换成了EVO,但在一些高端俱乐部眼里,也不过是“社会上的一些中低档非法改装车辆”之一,而他自己似乎颇为自负的车技,至少采访至今,不曾有人肯定过。 一辆车上三个不同的车贴,隐约看得出20岁胡斌的虚荣与天真,但他们却不认为胡斌属于他们的团体。胡斌的母亲是宝马迷你的车友会会员,去年车友会活动的时候胡斌开着马六一起去。当时是开车去慈溪采杨梅,他负责押尾,要是一部分车遇到红灯,被大部队落下,就由他等候,并负责领他们归队。 “我就只见过他这一次,当时只觉得他很小孩气,很活泼。一看到杨梅树,自己就爬上去了。他很瘦嘛,身手灵敏,就在上面采了杨梅扔下来给我们吃。很可爱的。”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车友会成员说。 飙车 有烟灰落在了发动机上,他就这么非常温柔地拂了一下,真的特别温柔。 ——蔡怀光,《青年时报》记者胡斌出事后,蔡怀光想找几个飙车族来聊聊,未果。一个朋友家楼下就有两个这样的小青年,但是说了想法,他们摇摇头走开。 “去年杭州也有一件事,一个小青年,刚拿了驾照,开车时候超速,把一对夫妻撞下钱塘江。我们就开始做一个飙车党的专题。” 专题从3月18日开始,持续到3月21日。他那时候找的就是胡斌。此前早在2007年的WDS漂移锦标赛中,他认识了江银,而后通过他认识胡斌。在那还算风口浪尖的时候,胡斌对采访却很配合,有求必应,并不避讳,甚至让他亲身体验了一把飙车的感觉。 “其实我觉得他性格上还是有点不成熟的,毕竟我采访他的时候他也才19岁。但是他确实很喜欢车。他们这一行基本上就是因为喜欢车才会入行的。” 胡斌那时候开一部黑色马六,蔡怀光坐过。印象最深的,就是胡斌如数家珍般介绍自己的改装成果,看起来人特别兴奋。“他兴致上来,甚至把引擎盖都打开了跟我讲里面经过改动的动力、制动系统,一边讲一边评论:改车我最鄙视改外形了,要改就改性能嘛,改外形算什么改车。” “他那时一边抽烟一边给我介绍,我其实是不甚了解的,但是看他讲得那么专注,好像
当然不只他一人能认出来。胡斌,杭州人,有案可稽的飙车族,改装车爱好者,F2卡丁车冠军赛个人团队双冠军,杭州师范大学体育学院学生——通过任何一种身份都能找到他。
“我认识町町大概有两年吧,他自己到我们玩车坊来的。当时对他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实在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没觉得有特别的。从长相到穿着打扮,到开的车,都是很普通的。看到他,我们是根本不会想起富家子弟这几个字的。我没看过他开车,因为他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他是那些小鬼的圈子里的,不会有交集。他这辆车上有我们的车贴,应该是问我们的业务员要的,去年WDS锦标赛后,我们的车贴还多一批,谁想要都可以来拿。原来还有出租车都贴着玩呢。”玩车坊店主、40岁的王柯说。圈内很多认识町町的人,在这次事故后才知道町町原来叫胡斌。
“我两年前就见过町町,他是学生,不可能跟我们玩到一起的,我们去赛道跑的时候不会邀请他的。”FDS汽车俱乐部股东、27岁的翁振华说。封面故事 疯狂赛车杭州飙车撞人案调查一起交通事故演变成了一桩公共事件。肇事者胡斌20岁,受害者谭卓25岁。前者被判定为“富二代”(虽然很多居民认为胡斌的家境在杭州算不得“富”)、“纨绔子弟”,后者则是出身普通家庭的有为青年。这已经可以激起人们的一些爱憎。西湖区交警最初70码的结论,当地突然中断一天的媒体报道,还有一张胡斌的年轻同伴们事后谈笑风生的照片(虽然当事人称是在事发两个小时后),这些都促使人们不再把自己当成事件的旁观者。 与网上的人肉搜索和一些过激言论相比,现实中的杭州市民一直以一种理性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态度,他们以这座城市为骄傲,不希望杭州因此而被抹黑。 杭州飙车事件将慢慢平息。对政府来说,公开透明的处理始终是对待此类事件的最佳解决方式,而对普通人来说,更多地了解事实,也许比更快地下结论更重要。 肇事者胡斌在圈内人看来,他算不上什么富家子弟,不过是个“小鬼”,无论年龄、性格还是车技,在圈外人看来,他飙车时危险得吓人 ■本刊记者张雄(发自浙江杭州) “一片空白,闯大祸了。” 5月8日凌晨2点多,胡斌这样修改了他的QQ签名档。像多数20岁的年轻人一样,他也经常变化那一小方文字栏里的自我展示,但这一次,并不是为了私人情绪。 6个多小时前,他开车撞死一名行人。 三个车贴一天不出去拉一圈(飙车),手就会特别痒。 ——胡斌 一辆车撞了一名路人,是交通事故。一辆车撞了一名正在穿斑马线的路人,是恶性交通事故。但一辆改装跑车撞了一名正在穿斑马线的路人,且车主看起来“态度很差”、不以为然,这会是什么?杭州“5·7”交通肇事案给人的最初印象即此。车祸发生的第二天,杭州本地媒体《都市快报》以三版篇幅作了独家报道,头版上登了一张肇事者坐在车里用手挡住大半张脸的照片。 “我一看到他露出来的那只眼睛,就认出来是胡斌。”《青年时报》记者蔡怀光说。他在2008年曾采访过胡斌,作为杭州飙车族的一个样本。 当然不只他一人能认出来。胡斌,杭州人,有案可稽的飙车族,改装车爱好者,F2卡丁车冠军赛个人团队双冠军,杭州师范大学体育学院学生——通过任何一种身份都能找到他。 “我认识町町大概有两年吧,他自己到我们玩车坊来的。当时对他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实在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没觉得有特别的。从长相到穿着打扮,到开的车,都是很普通的。看到他,我们是根本不会想起富家子弟这几个字的。我没看过他开车,因为他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他是那些小鬼的圈子里的,不会有交集。他这辆车上有我们的车贴,应该是问我们的业务员要的,去年WDS锦标赛后,我们的车贴还多一批,谁想要都可以来拿。原来还有出租车都贴着玩呢。”玩车坊店主、40岁的王柯说。圈内很多认识町町的人,在这次事故后才知道町町原来叫胡斌。 “我两年前就见过町町,他是学生,不可能跟我们玩到一起的,我们去赛道跑的时候不会邀请他的。”FDS汽车俱乐部股东、27岁的翁振华说。 “我认识町町两年多,一起开车认识的。我们都叫他小鬼,因为他年纪最小了,还在读书。小鬼喜欢开快车,因为他小,我们也是好心,有时候就跟他说,不要贪快,但他性格是有一点张扬的,老觉得自己车开得好,其他人都不如他,所以听不大进去。我们这个圈子里,他最小。我们的车贴是只要到过我们店就可以拿的,来了就是朋友嘛,也可以帮我们做宣传,所以他也有啊。”车世界店主、26岁的江银说。 在这个圈子里,刚20岁的胡斌处在边缘位置。他年纪小,资历浅,家境跟其他人相比只能算是一般,虽然车由马六换成了EVO,但在一些高端俱乐部眼里,也不过是“社会上的一些中低档非法改装车辆”之一,而他自己似乎颇为自负的车技,至少采访至今,不曾有人肯定过。 一辆车上三个不同的车贴,隐约看得出20岁胡斌的虚荣与天真,但他们却不认为胡斌属于他们的团体。胡斌的母亲是宝马迷你的车友会会员,去年车友会活动的时候胡斌开着马六一起去。当时是开车去慈溪采杨梅,他负责押尾,要是一部分车遇到红灯,被大部队落下,就由他等候,并负责领他们归队。 “我就只见过他这一次,当时只觉得他很小孩气,很活泼。一看到杨梅树,自己就爬上去了。他很瘦嘛,身手灵敏,就在上面采了杨梅扔下来给我们吃。很可爱的。”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车友会成员说。 飙车 有烟灰落在了发动机上,他就这么非常温柔地拂了一下,真的特别温柔。 ——蔡怀光,《青年时报》记者胡斌出事后,蔡怀光想找几个飙车族来聊聊,未果。一个朋友家楼下就有两个这样的小青年,但是说了想法,他们摇摇头走开。 “去年杭州也有一件事,一个小青年,刚拿了驾照,开车时候超速,把一对夫妻撞下钱塘江。我们就开始做一个飙车党的专题。” 专题从3月18日开始,持续到3月21日。他那时候找的就是胡斌。此前早在2007年的WDS漂移锦标赛中,他认识了江银,而后通过他认识胡斌。在那还算风口浪尖的时候,胡斌对采访却很配合,有求必应,并不避讳,甚至让他亲身体验了一把飙车的感觉。 “其实我觉得他性格上还是有点不成熟的,毕竟我采访他的时候他也才19岁。但是他确实很喜欢车。他们这一行基本上就是因为喜欢车才会入行的。” 胡斌那时候开一部黑色马六,蔡怀光坐过。印象最深的,就是胡斌如数家珍般介绍自己的改装成果,看起来人特别兴奋。“他兴致上来,甚至把引擎盖都打开了跟我讲里面经过改动的动力、制动系统,一边讲一边评论:改车我最鄙视改外形了,要改就改性能嘛,改外形算什么改车。” “他那时一边抽烟一边给我介绍,我其实是不甚了解的,但是看他讲得那么专注,好像
“我认识町町两年多,一起开车认识的。我们都叫他小鬼,因为他年纪最小了,还在读书。小鬼喜欢开快车,因为他小,我们也是好心,有时候就跟他说,不要贪快,但他性格是有一点张扬的,老觉得自己车开得好,其他人都不如他,所以听不大进去。我们这个圈子里,他最小。我们的车贴是只要到过我们店就可以拿的,来了就是朋友嘛,也可以帮我们做宣传,所以他也有啊。”车世界店主、26岁的江银说。
在这个圈子里,刚20岁的胡斌处在边缘位置。他年纪小,资历浅,家境跟其他人相比只能算是一般,虽然车由马六换成了EVO,但在一些高端俱乐部眼里,也不过是“社会上的一些中低档非法改装车辆”之一,而他自己似乎颇为自负的车技,至少采访至今,不曾有人肯定过。
一辆车上三个不同的车贴,隐约看得出20岁胡斌的虚荣与天真,但他们却不认为胡斌属于他们的团体。
胡斌的母亲是宝马迷你的车友会会员,去年车友会活动的时候胡斌开着马六一起去。当时是开车去慈溪采杨梅,他负责押尾,要是一部分车遇到红灯,被大部队落下,就由他等候,并负责领他们归队。
“我就只见过他这一次,当时只觉得他很小孩气,很活泼。一看到杨梅树,自己就爬上去了。他很瘦嘛,身手灵敏,就在上面采了杨梅扔下来给我们吃。很可爱的。”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车友会成员说。

是有人的地方,我都不敢开快。我也跟他说,你自己家里条件也一般,你爸爸妈妈在四季青做服装生意,很辛苦的,挣的都是辛苦钱。其实开车前想想这个,就可能不会开这么快了。” 江银的网名5203,即我爱凌帅的意思,但在去年,他把精心改装的凌帅卖了,买了一辆本田。“小鬼他还笑我,说人家换车都朝跑得快的换,我怎么越换越慢,我说你不理解的,我年纪大了,开车只求稳,不求快。” 在胡斌眼里,江银大概仍是两年前初见时那个他接触到的厉害的车手, 但江银却说:“我老了。” 玩车的人喜欢叹老。60后,70后,80后,一同感叹,但都只叹自己——当飙车已成往事。 “我不知道飙车在法律上应该怎么定义?跟超速怎么区分?照我个人看来,那应该是至少有两辆车的,并且长时间进行你追我赶的快速行驶的。但‘你追我赶’又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一个事情,比如要去同一个地方,一起出发的,总有快有慢的。”王柯之所以对“飙车”如此介意,是因为他现在如果想测试一下改装车,只要发动一下,发出声音,半小时内,交警就会到他店里:“有居民举报这里有人飙车。” “半夜里那种大货车开来开去,因为有建筑工地嘛,运水泥啊黄沙啊,也会被举报,有人飙车。” 王柯也自认为老了,“大概也就是这几年,眼光也变了,就是喜欢很舒服的车,看着舒服,开着舒服,够了。” 但他们的“退隐”并不代表飙车族的消失,而是他们已不去过问那一片江湖:“都是小鬼了。” 二十来岁,型男秀女七八个,跑车四五辆,在杭州的高尚小区附近的路上,看见能匹配的车路过,懒洋洋地挥手一拦,嘴一努:“玩一趟?” 那些看起来比他们年长而疲惫的人,无动于衷:“我要回家了。” “如果在七八年以前,我可能会觉得飙车是一个很时尚的东西,那时我可能还没有条件去买那么好的车或者还没有车的时候,也许更会向往这样的事情。但是等到你自己有车了,你会觉得这个事情是蛮危险的。现在可能确实有一些人有条件,年纪轻轻,20岁左右就有了车,这个时候飙车,或者说开快车之类的可能才比较大。但是等到你年纪大了,自己有事业了,有家庭了,是不会那样去做的。”82年出生的翁振华说。 在他看来,这和中国的赛车文化有关:“比如说一些电影,像《头文字D》之类的,在国外那些赛车文化很高、深层次的地方,大家看看就没有问题,因为他们可能从一个小孩子5岁、8岁的时候,就培养一个车手了。但中国对汽车这一块认识度还很浅薄,你宣传这样的电影的话,很容易误导下一代,以为那样才是正常的,或者值得学习的开车水平。” 蔡怀光说胡斌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年轻人驾着一辆马六,在高架上的车流里灵活地变换车道。然后他发现一辆凌帅,同样也在轻捷地腾挪,车主打量了他一下,鸣了一声喇叭。他应了一声。 空气中有电流,他觉得那么多车里,只有他能捕捉感应,他整个人突然抖擞起来,因为,对手出现。像一部令人期待的电影。也如电影一样,主角们冲出了逼仄的城市中心,跑到景致怡人的钱塘江畔。他们聊开车聊改车,亦即他们的事业与志向。最后非常爽快地成了朋友:问了名字,互留了联系方式。 也许在胡斌的想象中,他就是里面的那个主角。
飙车


有烟灰落在了发动机上,他就这么非常温柔地拂了一下,真的特别温柔。
——蔡怀光,《青年时报》记者
胡斌出事后,蔡怀光想找几个飙车族来聊聊,未果。一个朋友家楼下就有两个这样的小青年,但是说了想法,他们摇摇头走开。
“去年杭州也有一件事,一个小青年,刚拿了驾照,开车时候超速,把一对夫妻撞下钱塘江。我们就开始做一个飙车党的专题。”
专题从3月18日开始,持续到3月21日。他那时候找的就是胡斌。此前早在2007年的WDS漂移锦标赛中,他认识了江银,而后通过他认识胡斌。在那还算风口浪尖的时候,胡斌对采访却很配合,有求必应,并不避讳,甚至让他亲身体验了一把飙车的感觉。
“其实我觉得他性格上还是有点不成熟的,毕竟我采访他的时候他也才19岁。但是他确实很喜欢车。他们这一行基本上就是因为喜欢车才会入行的。”
胡斌那时候开一部黑色马六,蔡怀光坐过。印象最深的,就是胡斌如数家珍般介绍自己的改装成果,看起来人特别兴奋。“他兴致上来,甚至把引擎盖都打开了跟我讲里面经过改动的动力、制动系统,一边讲一边评论:改车我最鄙视改外形了,要改就改性能嘛,改外形算什么改车。”
“他那时一边抽烟一边给我介绍,我其实是不甚了解的,但是看他讲得那么专注,好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爱好当中。他打算盖引擎盖的时候,有烟灰落在了发动机上,他就这么非常温柔地拂了一下,真的特别温柔,然后才把引擎盖盖上。”
开始飙车的时候蔡怀光作为文字记者坐在副驾位置,摄影记者坐在后排。“我还是很害怕的,当时我把安全带绑好了以后,还用手去压住里面的那根,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绑在座位上。等他每过了一个转弯啊,超了一辆车的时候,我都要重新调整下自己坐的位置。”
胡斌自己的座位也是改过的,特别紧窄,急转弯时不易偏离。
“当时印象最深的是,是他自己一边飞快地开车,在车流里穿来穿去,一边还在那里说,他爸爸看到新闻以后打电话给他,让他少飙车。非常轻描淡写。他开车时还是很自若的,还能抽烟。当时跟我说驾龄已经3年了。”封面故事 疯狂赛车杭州飙车撞人案调查一起交通事故演变成了一桩公共事件。肇事者胡斌20岁,受害者谭卓25岁。前者被判定为“富二代”(虽然很多居民认为胡斌的家境在杭州算不得“富”)、“纨绔子弟”,后者则是出身普通家庭的有为青年。这已经可以激起人们的一些爱憎。西湖区交警最初70码的结论,当地突然中断一天的媒体报道,还有一张胡斌的年轻同伴们事后谈笑风生的照片(虽然当事人称是在事发两个小时后),这些都促使人们不再把自己当成事件的旁观者。 与网上的人肉搜索和一些过激言论相比,现实中的杭州市民一直以一种理性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态度,他们以这座城市为骄傲,不希望杭州因此而被抹黑。 杭州飙车事件将慢慢平息。对政府来说,公开透明的处理始终是对待此类事件的最佳解决方式,而对普通人来说,更多地了解事实,也许比更快地下结论更重要。 肇事者胡斌在圈内人看来,他算不上什么富家子弟,不过是个“小鬼”,无论年龄、性格还是车技,在圈外人看来,他飙车时危险得吓人 ■本刊记者张雄(发自浙江杭州) “一片空白,闯大祸了。” 5月8日凌晨2点多,胡斌这样修改了他的QQ签名档。像多数20岁的年轻人一样,他也经常变化那一小方文字栏里的自我展示,但这一次,并不是为了私人情绪。 6个多小时前,他开车撞死一名行人。 三个车贴一天不出去拉一圈(飙车),手就会特别痒。 ——胡斌 一辆车撞了一名路人,是交通事故。一辆车撞了一名正在穿斑马线的路人,是恶性交通事故。但一辆改装跑车撞了一名正在穿斑马线的路人,且车主看起来“态度很差”、不以为然,这会是什么?杭州“5·7”交通肇事案给人的最初印象即此。车祸发生的第二天,杭州本地媒体《都市快报》以三版篇幅作了独家报道,头版上登了一张肇事者坐在车里用手挡住大半张脸的照片。 “我一看到他露出来的那只眼睛,就认出来是胡斌。”《青年时报》记者蔡怀光说。他在2008年曾采访过胡斌,作为杭州飙车族的一个样本。 当然不只他一人能认出来。胡斌,杭州人,有案可稽的飙车族,改装车爱好者,F2卡丁车冠军赛个人团队双冠军,杭州师范大学体育学院学生——通过任何一种身份都能找到他。 “我认识町町大概有两年吧,他自己到我们玩车坊来的。当时对他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实在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没觉得有特别的。从长相到穿着打扮,到开的车,都是很普通的。看到他,我们是根本不会想起富家子弟这几个字的。我没看过他开车,因为他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他是那些小鬼的圈子里的,不会有交集。他这辆车上有我们的车贴,应该是问我们的业务员要的,去年WDS锦标赛后,我们的车贴还多一批,谁想要都可以来拿。原来还有出租车都贴着玩呢。”玩车坊店主、40岁的王柯说。圈内很多认识町町的人,在这次事故后才知道町町原来叫胡斌。 “我两年前就见过町町,他是学生,不可能跟我们玩到一起的,我们去赛道跑的时候不会邀请他的。”FDS汽车俱乐部股东、27岁的翁振华说。 “我认识町町两年多,一起开车认识的。我们都叫他小鬼,因为他年纪最小了,还在读书。小鬼喜欢开快车,因为他小,我们也是好心,有时候就跟他说,不要贪快,但他性格是有一点张扬的,老觉得自己车开得好,其他人都不如他,所以听不大进去。我们这个圈子里,他最小。我们的车贴是只要到过我们店就可以拿的,来了就是朋友嘛,也可以帮我们做宣传,所以他也有啊。”车世界店主、26岁的江银说。 在这个圈子里,刚20岁的胡斌处在边缘位置。他年纪小,资历浅,家境跟其他人相比只能算是一般,虽然车由马六换成了EVO,但在一些高端俱乐部眼里,也不过是“社会上的一些中低档非法改装车辆”之一,而他自己似乎颇为自负的车技,至少采访至今,不曾有人肯定过。 一辆车上三个不同的车贴,隐约看得出20岁胡斌的虚荣与天真,但他们却不认为胡斌属于他们的团体。胡斌的母亲是宝马迷你的车友会会员,去年车友会活动的时候胡斌开着马六一起去。当时是开车去慈溪采杨梅,他负责押尾,要是一部分车遇到红灯,被大部队落下,就由他等候,并负责领他们归队。 “我就只见过他这一次,当时只觉得他很小孩气,很活泼。一看到杨梅树,自己就爬上去了。他很瘦嘛,身手灵敏,就在上面采了杨梅扔下来给我们吃。很可爱的。”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车友会成员说。 飙车 有烟灰落在了发动机上,他就这么非常温柔地拂了一下,真的特别温柔。 ——蔡怀光,《青年时报》记者胡斌出事后,蔡怀光想找几个飙车族来聊聊,未果。一个朋友家楼下就有两个这样的小青年,但是说了想法,他们摇摇头走开。 “去年杭州也有一件事,一个小青年,刚拿了驾照,开车时候超速,把一对夫妻撞下钱塘江。我们就开始做一个飙车党的专题。” 专题从3月18日开始,持续到3月21日。他那时候找的就是胡斌。此前早在2007年的WDS漂移锦标赛中,他认识了江银,而后通过他认识胡斌。在那还算风口浪尖的时候,胡斌对采访却很配合,有求必应,并不避讳,甚至让他亲身体验了一把飙车的感觉。 “其实我觉得他性格上还是有点不成熟的,毕竟我采访他的时候他也才19岁。但是他确实很喜欢车。他们这一行基本上就是因为喜欢车才会入行的。” 胡斌那时候开一部黑色马六,蔡怀光坐过。印象最深的,就是胡斌如数家珍般介绍自己的改装成果,看起来人特别兴奋。“他兴致上来,甚至把引擎盖都打开了跟我讲里面经过改动的动力、制动系统,一边讲一边评论:改车我最鄙视改外形了,要改就改性能嘛,改外形算什么改车。” “他那时一边抽烟一边给我介绍,我其实是不甚了解的,但是看他讲得那么专注,好像
胡斌最喜欢的飙车地点是龙井山的山路,那天蔡怀光就跟他一起去了。结果在胡斌口中“可以训练反应能力”的弯道,转了几个弯后,蔡怀光就觉得头晕,很不舒服。“在龙井山那里还是有点突发状况的,比如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辆车什么的,那时候他精神比较专注,也不说话了,还是都能应对的。他开完以后,说了句,最怕行人和自行车突然出现在弯道上。”


是有人的地方,我都不敢开快。我也跟他说,你自己家里条件也一般,你爸爸妈妈在四季青做服装生意,很辛苦的,挣的都是辛苦钱。其实开车前想想这个,就可能不会开这么快了。” 江银的网名5203,即我爱凌帅的意思,但在去年,他把精心改装的凌帅卖了,买了一辆本田。“小鬼他还笑我,说人家换车都朝跑得快的换,我怎么越换越慢,我说你不理解的,我年纪大了,开车只求稳,不求快。” 在胡斌眼里,江银大概仍是两年前初见时那个他接触到的厉害的车手, 但江银却说:“我老了。” 玩车的人喜欢叹老。60后,70后,80后,一同感叹,但都只叹自己——当飙车已成往事。 “我不知道飙车在法律上应该怎么定义?跟超速怎么区分?照我个人看来,那应该是至少有两辆车的,并且长时间进行你追我赶的快速行驶的。但‘你追我赶’又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一个事情,比如要去同一个地方,一起出发的,总有快有慢的。”王柯之所以对“飙车”如此介意,是因为他现在如果想测试一下改装车,只要发动一下,发出声音,半小时内,交警就会到他店里:“有居民举报这里有人飙车。” “半夜里那种大货车开来开去,因为有建筑工地嘛,运水泥啊黄沙啊,也会被举报,有人飙车。” 王柯也自认为老了,“大概也就是这几年,眼光也变了,就是喜欢很舒服的车,看着舒服,开着舒服,够了。” 但他们的“退隐”并不代表飙车族的消失,而是他们已不去过问那一片江湖:“都是小鬼了。” 二十来岁,型男秀女七八个,跑车四五辆,在杭州的高尚小区附近的路上,看见能匹配的车路过,懒洋洋地挥手一拦,嘴一努:“玩一趟?” 那些看起来比他们年长而疲惫的人,无动于衷:“我要回家了。” “如果在七八年以前,我可能会觉得飙车是一个很时尚的东西,那时我可能还没有条件去买那么好的车或者还没有车的时候,也许更会向往这样的事情。但是等到你自己有车了,你会觉得这个事情是蛮危险的。现在可能确实有一些人有条件,年纪轻轻,20岁左右就有了车,这个时候飙车,或者说开快车之类的可能才比较大。但是等到你年纪大了,自己有事业了,有家庭了,是不会那样去做的。”82年出生的翁振华说。 在他看来,这和中国的赛车文化有关:“比如说一些电影,像《头文字D》之类的,在国外那些赛车文化很高、深层次的地方,大家看看就没有问题,因为他们可能从一个小孩子5岁、8岁的时候,就培养一个车手了。但中国对汽车这一块认识度还很浅薄,你宣传这样的电影的话,很容易误导下一代,以为那样才是正常的,或者值得学习的开车水平。” 蔡怀光说胡斌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年轻人驾着一辆马六,在高架上的车流里灵活地变换车道。然后他发现一辆凌帅,同样也在轻捷地腾挪,车主打量了他一下,鸣了一声喇叭。他应了一声。 空气中有电流,他觉得那么多车里,只有他能捕捉感应,他整个人突然抖擞起来,因为,对手出现。像一部令人期待的电影。也如电影一样,主角们冲出了逼仄的城市中心,跑到景致怡人的钱塘江畔。他们聊开车聊改车,亦即他们的事业与志向。最后非常爽快地成了朋友:问了名字,互留了联系方式。 也许在胡斌的想象中,他就是里面的那个主角。冠军


作为一个车手,他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爱炫耀,太张扬,不谦虚。比赛后,经常以冠军车手自居。开车的人不懂收敛,这是很危险的。
——黄彦领 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执行董事



是有人的地方,我都不敢开快。我也跟他说,你自己家里条件也一般,你爸爸妈妈在四季青做服装生意,很辛苦的,挣的都是辛苦钱。其实开车前想想这个,就可能不会开这么快了。” 江银的网名5203,即我爱凌帅的意思,但在去年,他把精心改装的凌帅卖了,买了一辆本田。“小鬼他还笑我,说人家换车都朝跑得快的换,我怎么越换越慢,我说你不理解的,我年纪大了,开车只求稳,不求快。” 在胡斌眼里,江银大概仍是两年前初见时那个他接触到的厉害的车手, 但江银却说:“我老了。” 玩车的人喜欢叹老。60后,70后,80后,一同感叹,但都只叹自己——当飙车已成往事。 “我不知道飙车在法律上应该怎么定义?跟超速怎么区分?照我个人看来,那应该是至少有两辆车的,并且长时间进行你追我赶的快速行驶的。但‘你追我赶’又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一个事情,比如要去同一个地方,一起出发的,总有快有慢的。”王柯之所以对“飙车”如此介意,是因为他现在如果想测试一下改装车,只要发动一下,发出声音,半小时内,交警就会到他店里:“有居民举报这里有人飙车。” “半夜里那种大货车开来开去,因为有建筑工地嘛,运水泥啊黄沙啊,也会被举报,有人飙车。” 王柯也自认为老了,“大概也就是这几年,眼光也变了,就是喜欢很舒服的车,看着舒服,开着舒服,够了。” 但他们的“退隐”并不代表飙车族的消失,而是他们已不去过问那一片江湖:“都是小鬼了。” 二十来岁,型男秀女七八个,跑车四五辆,在杭州的高尚小区附近的路上,看见能匹配的车路过,懒洋洋地挥手一拦,嘴一努:“玩一趟?” 那些看起来比他们年长而疲惫的人,无动于衷:“我要回家了。” “如果在七八年以前,我可能会觉得飙车是一个很时尚的东西,那时我可能还没有条件去买那么好的车或者还没有车的时候,也许更会向往这样的事情。但是等到你自己有车了,你会觉得这个事情是蛮危险的。现在可能确实有一些人有条件,年纪轻轻,20岁左右就有了车,这个时候飙车,或者说开快车之类的可能才比较大。但是等到你年纪大了,自己有事业了,有家庭了,是不会那样去做的。”82年出生的翁振华说。 在他看来,这和中国的赛车文化有关:“比如说一些电影,像《头文字D》之类的,在国外那些赛车文化很高、深层次的地方,大家看看就没有问题,因为他们可能从一个小孩子5岁、8岁的时候,就培养一个车手了。但中国对汽车这一块认识度还很浅薄,你宣传这样的电影的话,很容易误导下一代,以为那样才是正常的,或者值得学习的开车水平。” 蔡怀光说胡斌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年轻人驾着一辆马六,在高架上的车流里灵活地变换车道。然后他发现一辆凌帅,同样也在轻捷地腾挪,车主打量了他一下,鸣了一声喇叭。他应了一声。 空气中有电流,他觉得那么多车里,只有他能捕捉感应,他整个人突然抖擞起来,因为,对手出现。像一部令人期待的电影。也如电影一样,主角们冲出了逼仄的城市中心,跑到景致怡人的钱塘江畔。他们聊开车聊改车,亦即他们的事业与志向。最后非常爽快地成了朋友:问了名字,互留了联系方式。 也许在胡斌的想象中,他就是里面的那个主角。“杭州玩车就这么点人,虽然平时根本不搭界,但是不知不觉耳朵里可能也会飘到一句,哦,那个人叫町町。但是要到这个事发生以后,我才知道町町原来叫胡斌。”浙江著名车手杨勇说,“不过他玩车真的玩得不好,好像卡丁车倒是玩得满好的。”
2008年10月,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在杭州试营业,执行董事黄彦领当时接触过胡斌,认为他蛮有天赋的:“这个小孩车感很好,一看就是常开车的。一开始练习,基本上我们都要配个教练陪练,他不要,就自己开。第一圈开得比较慢,第二圈第三圈很快就适应了,开快了。而且他人很瘦小,可能只有90几斤吧,算是具有身体上的优势。”
专业卡丁车赛是室外比赛,F2作为一个室内卡丁车馆,其实是一个娱乐与健身并重的消费场所。但因为黄彦领中国第一代卡丁车手的身份,也常常会在馆内举行一些竞技比赛。在去年10月24日F2举办的一场友谊赛中,胡斌就与车手韩寒跑了一场。韩寒在他的博文里,也提到了这个一面之缘的肇事者:“排位赛的时候我是第一,正赛一起步就直接被他撞出去了。但后来我也没有计较,一来这又不是正经比赛,是业余的娱乐,二来因为他很年轻,总会冲动和犯错。”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爱好当中。他打算盖引擎盖的时候,有烟灰落在了发动机上,他就这么非常温柔地拂了一下,真的特别温柔,然后才把引擎盖盖上。” 开始飙车的时候蔡怀光作为文字记者坐在副驾位置,摄影记者坐在后排。“我还是很害怕的,当时我把安全带绑好了以后,还用手去压住里面的那根,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绑在座位上。等他每过了一个转弯啊,超了一辆车的时候,我都要重新调整下自己坐的位置。” 胡斌自己的座位也是改过的,特别紧窄,急转弯时不易偏离。 “当时印象最深的是,是他自己一边飞快地开车,在车流里穿来穿去,一边还在那里说,他爸爸看到新闻以后打电话给他,让他少飙车。非常轻描淡写。他开车时还是很自若的,还能抽烟。当时跟我说驾龄已经3年了。” 胡斌最喜欢的飙车地点是龙井山的山路,那天蔡怀光就跟他一起去了。结果在胡斌口中“可以训练反应能力”的弯道,转了几个弯后,蔡怀光就觉得头晕,很不舒服。“在龙井山那里还是有点突发状况的,比如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辆车什么的,那时候他精神比较专注,也不说话了,还是都能应对的。他开完以后,说了句,最怕行人和自行车突然出现在弯道上。” 冠军 作为一个车手,他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爱炫耀,太张扬,不谦虚。比赛后,经常以冠军车手自居。开车的人不懂收敛,这是很危险的。 ——黄彦领 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执行董事 “杭州玩车就这么点人,虽然平时根本不搭界,但是不知不觉耳朵里可能也会飘到一句,哦,那个人叫町町。但是要到这个事发生以后,我才知道町町原来叫胡斌。”浙江著名车手杨勇说,“不过他玩车真的玩得不好,好像卡丁车倒是玩得满好的。” 2008年10月,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在杭州试营业,执行董事黄彦领当时接触过胡斌,认为他蛮有天赋的:“这个小孩车感很好,一看就是常开车的。一开始练习,基本上我们都要配个教练陪练,他不要,就自己开。第一圈开得比较慢,第二圈第三圈很快就适应了,开快了。而且他人很瘦小,可能只有90几斤吧,算是具有身体上的优势。” 专业卡丁车赛是室外比赛,F2作为一个室内卡丁车馆,其实是一个娱乐与健身并重的消费场所。但因为黄彦领中国第一代卡丁车手的身份,也常常会在馆内举行一些竞技比赛。在去年10月24日F2举办的一场友谊赛中,胡斌就与车手韩寒跑了一场。韩寒在他的博文里,也提到了这个一面之缘的肇事者:“排位赛的时候我是第一,正赛一起步就直接被他撞出去了。但后来我也没有计较,一来这又不是正经比赛,是业余的娱乐,二来因为他很年轻,总会冲动和犯错。” 杭州中策朝阳轮胎拉力车队队长王翔当时也参加了这场比赛:“刚开始加速的时候,韩寒被胡斌这么一撞,车子就很难马上控制回来。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像快到终点时,韩寒也撞了我一下,然后借这个力就冲上前去了,本来就是一种比赛技巧。” 那段时间是胡斌玩卡丁车最有兴趣、最频繁的一段时间。11月开始举办卡丁车冠军赛,“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来练习。别人都是练一会儿,聊一会儿天,上一会儿网什么的,他不是的。他就是一圈一圈开下去,累了去超市买饮料,站着喝完,继续开。开到累了回家。都是独来独往的。” 勤于训练,加上一点运气,使他最后赢得了个人和团体赛的双料冠军:“町町很幸运,一个排名跟他差不多的竞争对手,决赛时爆胎了,最后他赢了。” 个人赛冠军奖金5000元,冠军队每人还可分到1000元。黄彦领开始有包装推出他的意思,“我们对此还是有一定经验的,像程丛夫啊,何小乐啊,也都是我们培养起来的。当时也给他写了点文章,找了媒体发表,但是就发了一两篇还是停了。我觉得他不适合,搞了这么多年卡丁车,我觉得我还是会看人的。” 他觉得胡斌年少气盛,不谦虚。 “像我们多数客人,都跟我们关系很好,平时聊聊天啊,打烊以后一起吃宵夜啊。但是他从来不这样。也不至于不理不睬,但是就是点点头,稍微笑笑。从来不多和人说话。不过他是客人,他爱怎么样是他的自由。”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个可能:比赛11月30日结束,但是从12月以后,胡斌就比较少来F2了,按照一名工作人员的回忆,“那时候好像他刚好买了那部EVO,之后就比较少来了。” F2卡丁车馆的收费是60元6分钟。胡斌的会员卡显示,他总共消费了6000多块钱。“在当时来说,还是一个消费额中等偏上的客人,但是到现在就不算什么了。” 最后一次充值记录是在今年2月8日,那时候举办“最快车手”的比赛,他得了第二名,冠军是个13岁的小孩。“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们这里。” 所以他一直是最快车手排行榜的第二名,因为不挑战别人,也不接受别人的挑战。没有其他排名者照片旁“挑战成功”或者“卫冕成功”等记录,他的档案上简简单单:除了照片,就是简单的几行资料。 不过黄彦领另有一次见到胡斌。有一次在高架上,他看到那辆标志性的鲜红的EVO飞快地逆向驶过:“我马上打电话给他,跟他讲,町町,开那么快干吗啊,等下又要被拍照了。他说,我出去办事。我说,OK。就这样挂了电话,就没再见过了。” 飙车族 我的文章发出来以后,被车友们转载,回帖里有人嘲讽,什么时候町町都变成飙车高手了? ——蔡怀光蔡怀光记得,他采访那天上龙井山,是江银和胡斌一起去的。上山的时候江银在先,下山时则是胡斌在先。那时候江银正在发短信,可能是单手开车下山的,结果到了山下,江银一边按手机一边说:“町町你没事开这么快干吗,我一条短信都没打好呢。” “我以前就跟町町说过,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开快车,但我不敢,因为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就会一直有一个意识,就是撞到人的话是要赔钱的,我赔不出。所以凡
杭州中策朝阳轮胎拉力车队队长王翔当时也参加了这场比赛:“刚开始加速的时候,韩寒被胡斌这么一撞,车子就很难马上控制回来。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像快到终点时,韩寒也撞了我一下,然后借这个力就冲上前去了,本来就是一种比赛技巧。”
那段时间是胡斌玩卡丁车最有兴趣、最频繁的一段时间。11月开始举办卡丁车冠军赛,“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来练习。别人都是练一会儿,聊一会儿天,上一会儿网什么的,他不是的。他就是一圈一圈开下去,累了去超市买饮料,站着喝完,继续开。开到累了回家。都是独来独往的。”
勤于训练,加上一点运气,使他最后赢得了个人和团体赛的双料冠军:“町町很幸运,一个排名跟他差不多的竞争对手,决赛时爆胎了,最后他赢了。”
个人赛冠军奖金5000元,冠军队每人还可分到1000元。
黄彦领开始有包装推出他的意思,“我们对此还是有一定经验的,像程丛夫啊,何小乐啊,也都是我们培养起来的。当时也给他写了点文章,找了媒体发表,但是就发了一两篇还是停了。我觉得他不适合,搞了这么多年卡丁车,我觉得我还是会看人的。”
他觉得胡斌年少气盛,不谦虚。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爱好当中。他打算盖引擎盖的时候,有烟灰落在了发动机上,他就这么非常温柔地拂了一下,真的特别温柔,然后才把引擎盖盖上。” 开始飙车的时候蔡怀光作为文字记者坐在副驾位置,摄影记者坐在后排。“我还是很害怕的,当时我把安全带绑好了以后,还用手去压住里面的那根,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绑在座位上。等他每过了一个转弯啊,超了一辆车的时候,我都要重新调整下自己坐的位置。” 胡斌自己的座位也是改过的,特别紧窄,急转弯时不易偏离。 “当时印象最深的是,是他自己一边飞快地开车,在车流里穿来穿去,一边还在那里说,他爸爸看到新闻以后打电话给他,让他少飙车。非常轻描淡写。他开车时还是很自若的,还能抽烟。当时跟我说驾龄已经3年了。” 胡斌最喜欢的飙车地点是龙井山的山路,那天蔡怀光就跟他一起去了。结果在胡斌口中“可以训练反应能力”的弯道,转了几个弯后,蔡怀光就觉得头晕,很不舒服。“在龙井山那里还是有点突发状况的,比如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辆车什么的,那时候他精神比较专注,也不说话了,还是都能应对的。他开完以后,说了句,最怕行人和自行车突然出现在弯道上。” 冠军 作为一个车手,他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爱炫耀,太张扬,不谦虚。比赛后,经常以冠军车手自居。开车的人不懂收敛,这是很危险的。 ——黄彦领 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执行董事 “杭州玩车就这么点人,虽然平时根本不搭界,但是不知不觉耳朵里可能也会飘到一句,哦,那个人叫町町。但是要到这个事发生以后,我才知道町町原来叫胡斌。”浙江著名车手杨勇说,“不过他玩车真的玩得不好,好像卡丁车倒是玩得满好的。” 2008年10月,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在杭州试营业,执行董事黄彦领当时接触过胡斌,认为他蛮有天赋的:“这个小孩车感很好,一看就是常开车的。一开始练习,基本上我们都要配个教练陪练,他不要,就自己开。第一圈开得比较慢,第二圈第三圈很快就适应了,开快了。而且他人很瘦小,可能只有90几斤吧,算是具有身体上的优势。” 专业卡丁车赛是室外比赛,F2作为一个室内卡丁车馆,其实是一个娱乐与健身并重的消费场所。但因为黄彦领中国第一代卡丁车手的身份,也常常会在馆内举行一些竞技比赛。在去年10月24日F2举办的一场友谊赛中,胡斌就与车手韩寒跑了一场。韩寒在他的博文里,也提到了这个一面之缘的肇事者:“排位赛的时候我是第一,正赛一起步就直接被他撞出去了。但后来我也没有计较,一来这又不是正经比赛,是业余的娱乐,二来因为他很年轻,总会冲动和犯错。” 杭州中策朝阳轮胎拉力车队队长王翔当时也参加了这场比赛:“刚开始加速的时候,韩寒被胡斌这么一撞,车子就很难马上控制回来。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像快到终点时,韩寒也撞了我一下,然后借这个力就冲上前去了,本来就是一种比赛技巧。” 那段时间是胡斌玩卡丁车最有兴趣、最频繁的一段时间。11月开始举办卡丁车冠军赛,“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来练习。别人都是练一会儿,聊一会儿天,上一会儿网什么的,他不是的。他就是一圈一圈开下去,累了去超市买饮料,站着喝完,继续开。开到累了回家。都是独来独往的。” 勤于训练,加上一点运气,使他最后赢得了个人和团体赛的双料冠军:“町町很幸运,一个排名跟他差不多的竞争对手,决赛时爆胎了,最后他赢了。” 个人赛冠军奖金5000元,冠军队每人还可分到1000元。黄彦领开始有包装推出他的意思,“我们对此还是有一定经验的,像程丛夫啊,何小乐啊,也都是我们培养起来的。当时也给他写了点文章,找了媒体发表,但是就发了一两篇还是停了。我觉得他不适合,搞了这么多年卡丁车,我觉得我还是会看人的。” 他觉得胡斌年少气盛,不谦虚。 “像我们多数客人,都跟我们关系很好,平时聊聊天啊,打烊以后一起吃宵夜啊。但是他从来不这样。也不至于不理不睬,但是就是点点头,稍微笑笑。从来不多和人说话。不过他是客人,他爱怎么样是他的自由。”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个可能:比赛11月30日结束,但是从12月以后,胡斌就比较少来F2了,按照一名工作人员的回忆,“那时候好像他刚好买了那部EVO,之后就比较少来了。” F2卡丁车馆的收费是60元6分钟。胡斌的会员卡显示,他总共消费了6000多块钱。“在当时来说,还是一个消费额中等偏上的客人,但是到现在就不算什么了。” 最后一次充值记录是在今年2月8日,那时候举办“最快车手”的比赛,他得了第二名,冠军是个13岁的小孩。“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们这里。” 所以他一直是最快车手排行榜的第二名,因为不挑战别人,也不接受别人的挑战。没有其他排名者照片旁“挑战成功”或者“卫冕成功”等记录,他的档案上简简单单:除了照片,就是简单的几行资料。 不过黄彦领另有一次见到胡斌。有一次在高架上,他看到那辆标志性的鲜红的EVO飞快地逆向驶过:“我马上打电话给他,跟他讲,町町,开那么快干吗啊,等下又要被拍照了。他说,我出去办事。我说,OK。就这样挂了电话,就没再见过了。” 飙车族 我的文章发出来以后,被车友们转载,回帖里有人嘲讽,什么时候町町都变成飙车高手了? ——蔡怀光蔡怀光记得,他采访那天上龙井山,是江银和胡斌一起去的。上山的时候江银在先,下山时则是胡斌在先。那时候江银正在发短信,可能是单手开车下山的,结果到了山下,江银一边按手机一边说:“町町你没事开这么快干吗,我一条短信都没打好呢。” “我以前就跟町町说过,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开快车,但我不敢,因为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就会一直有一个意识,就是撞到人的话是要赔钱的,我赔不出。所以凡
“像我们多数客人,都跟我们关系很好,平时聊聊天啊,打烊以后一起吃宵夜啊。但是他从来不这样。也不至于不理不睬,但是就是点点头,稍微笑笑。从来不多和人说话。不过他是客人,他爱怎么样是他的自由。”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个可能:比赛11月30日结束,但是从12月以后,胡斌就比较少来F2了,按照一名工作人员的回忆,“那时候好像他刚好买了那部EVO,之后就比较少来了。”
F2卡丁车馆的收费是60元/6分钟。胡斌的会员卡显示,他总共消费了6000多块钱。“在当时来说,还是一个消费额中等偏上的客人,但是到现在就不算什么了。”
最后一次充值记录是在今年2月8日,那时候举办“最快车手”的比赛,他得了第二名,冠军是个13岁的小孩。“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们这里。”
所以他一直是最快车手排行榜的第二名,因为不挑战别人,也不接受别人的挑战。没有其他排名者照片旁“挑战成功”或者“卫冕成功”等记录,他的档案上简简单单:除了照片,就是简单的几行资料。
不过黄彦领另有一次见到胡斌。有一次在高架上,他看到那辆标志性的鲜红的EVO飞快地逆向驶过:“我马上打电话给他,跟他讲,町町,开那么快干吗啊,等下又要被拍照了。他说,我出去办事。我说,OK。就这样挂了电话,就没再见过了。”


是有人的地方,我都不敢开快。我也跟他说,你自己家里条件也一般,你爸爸妈妈在四季青做服装生意,很辛苦的,挣的都是辛苦钱。其实开车前想想这个,就可能不会开这么快了。” 江银的网名5203,即我爱凌帅的意思,但在去年,他把精心改装的凌帅卖了,买了一辆本田。“小鬼他还笑我,说人家换车都朝跑得快的换,我怎么越换越慢,我说你不理解的,我年纪大了,开车只求稳,不求快。” 在胡斌眼里,江银大概仍是两年前初见时那个他接触到的厉害的车手, 但江银却说:“我老了。” 玩车的人喜欢叹老。60后,70后,80后,一同感叹,但都只叹自己——当飙车已成往事。 “我不知道飙车在法律上应该怎么定义?跟超速怎么区分?照我个人看来,那应该是至少有两辆车的,并且长时间进行你追我赶的快速行驶的。但‘你追我赶’又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一个事情,比如要去同一个地方,一起出发的,总有快有慢的。”王柯之所以对“飙车”如此介意,是因为他现在如果想测试一下改装车,只要发动一下,发出声音,半小时内,交警就会到他店里:“有居民举报这里有人飙车。” “半夜里那种大货车开来开去,因为有建筑工地嘛,运水泥啊黄沙啊,也会被举报,有人飙车。” 王柯也自认为老了,“大概也就是这几年,眼光也变了,就是喜欢很舒服的车,看着舒服,开着舒服,够了。” 但他们的“退隐”并不代表飙车族的消失,而是他们已不去过问那一片江湖:“都是小鬼了。” 二十来岁,型男秀女七八个,跑车四五辆,在杭州的高尚小区附近的路上,看见能匹配的车路过,懒洋洋地挥手一拦,嘴一努:“玩一趟?” 那些看起来比他们年长而疲惫的人,无动于衷:“我要回家了。” “如果在七八年以前,我可能会觉得飙车是一个很时尚的东西,那时我可能还没有条件去买那么好的车或者还没有车的时候,也许更会向往这样的事情。但是等到你自己有车了,你会觉得这个事情是蛮危险的。现在可能确实有一些人有条件,年纪轻轻,20岁左右就有了车,这个时候飙车,或者说开快车之类的可能才比较大。但是等到你年纪大了,自己有事业了,有家庭了,是不会那样去做的。”82年出生的翁振华说。 在他看来,这和中国的赛车文化有关:“比如说一些电影,像《头文字D》之类的,在国外那些赛车文化很高、深层次的地方,大家看看就没有问题,因为他们可能从一个小孩子5岁、8岁的时候,就培养一个车手了。但中国对汽车这一块认识度还很浅薄,你宣传这样的电影的话,很容易误导下一代,以为那样才是正常的,或者值得学习的开车水平。” 蔡怀光说胡斌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年轻人驾着一辆马六,在高架上的车流里灵活地变换车道。然后他发现一辆凌帅,同样也在轻捷地腾挪,车主打量了他一下,鸣了一声喇叭。他应了一声。 空气中有电流,他觉得那么多车里,只有他能捕捉感应,他整个人突然抖擞起来,因为,对手出现。像一部令人期待的电影。也如电影一样,主角们冲出了逼仄的城市中心,跑到景致怡人的钱塘江畔。他们聊开车聊改车,亦即他们的事业与志向。最后非常爽快地成了朋友:问了名字,互留了联系方式。 也许在胡斌的想象中,他就是里面的那个主角。飙车族


我的文章发出来以后,被车友们转载,回帖里有人嘲讽,什么时候町町都变成飙车高手了?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爱好当中。他打算盖引擎盖的时候,有烟灰落在了发动机上,他就这么非常温柔地拂了一下,真的特别温柔,然后才把引擎盖盖上。” 开始飙车的时候蔡怀光作为文字记者坐在副驾位置,摄影记者坐在后排。“我还是很害怕的,当时我把安全带绑好了以后,还用手去压住里面的那根,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绑在座位上。等他每过了一个转弯啊,超了一辆车的时候,我都要重新调整下自己坐的位置。” 胡斌自己的座位也是改过的,特别紧窄,急转弯时不易偏离。 “当时印象最深的是,是他自己一边飞快地开车,在车流里穿来穿去,一边还在那里说,他爸爸看到新闻以后打电话给他,让他少飙车。非常轻描淡写。他开车时还是很自若的,还能抽烟。当时跟我说驾龄已经3年了。” 胡斌最喜欢的飙车地点是龙井山的山路,那天蔡怀光就跟他一起去了。结果在胡斌口中“可以训练反应能力”的弯道,转了几个弯后,蔡怀光就觉得头晕,很不舒服。“在龙井山那里还是有点突发状况的,比如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辆车什么的,那时候他精神比较专注,也不说话了,还是都能应对的。他开完以后,说了句,最怕行人和自行车突然出现在弯道上。” 冠军 作为一个车手,他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爱炫耀,太张扬,不谦虚。比赛后,经常以冠军车手自居。开车的人不懂收敛,这是很危险的。 ——黄彦领 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执行董事 “杭州玩车就这么点人,虽然平时根本不搭界,但是不知不觉耳朵里可能也会飘到一句,哦,那个人叫町町。但是要到这个事发生以后,我才知道町町原来叫胡斌。”浙江著名车手杨勇说,“不过他玩车真的玩得不好,好像卡丁车倒是玩得满好的。” 2008年10月,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在杭州试营业,执行董事黄彦领当时接触过胡斌,认为他蛮有天赋的:“这个小孩车感很好,一看就是常开车的。一开始练习,基本上我们都要配个教练陪练,他不要,就自己开。第一圈开得比较慢,第二圈第三圈很快就适应了,开快了。而且他人很瘦小,可能只有90几斤吧,算是具有身体上的优势。” 专业卡丁车赛是室外比赛,F2作为一个室内卡丁车馆,其实是一个娱乐与健身并重的消费场所。但因为黄彦领中国第一代卡丁车手的身份,也常常会在馆内举行一些竞技比赛。在去年10月24日F2举办的一场友谊赛中,胡斌就与车手韩寒跑了一场。韩寒在他的博文里,也提到了这个一面之缘的肇事者:“排位赛的时候我是第一,正赛一起步就直接被他撞出去了。但后来我也没有计较,一来这又不是正经比赛,是业余的娱乐,二来因为他很年轻,总会冲动和犯错。” 杭州中策朝阳轮胎拉力车队队长王翔当时也参加了这场比赛:“刚开始加速的时候,韩寒被胡斌这么一撞,车子就很难马上控制回来。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像快到终点时,韩寒也撞了我一下,然后借这个力就冲上前去了,本来就是一种比赛技巧。” 那段时间是胡斌玩卡丁车最有兴趣、最频繁的一段时间。11月开始举办卡丁车冠军赛,“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来练习。别人都是练一会儿,聊一会儿天,上一会儿网什么的,他不是的。他就是一圈一圈开下去,累了去超市买饮料,站着喝完,继续开。开到累了回家。都是独来独往的。” 勤于训练,加上一点运气,使他最后赢得了个人和团体赛的双料冠军:“町町很幸运,一个排名跟他差不多的竞争对手,决赛时爆胎了,最后他赢了。” 个人赛冠军奖金5000元,冠军队每人还可分到1000元。黄彦领开始有包装推出他的意思,“我们对此还是有一定经验的,像程丛夫啊,何小乐啊,也都是我们培养起来的。当时也给他写了点文章,找了媒体发表,但是就发了一两篇还是停了。我觉得他不适合,搞了这么多年卡丁车,我觉得我还是会看人的。” 他觉得胡斌年少气盛,不谦虚。 “像我们多数客人,都跟我们关系很好,平时聊聊天啊,打烊以后一起吃宵夜啊。但是他从来不这样。也不至于不理不睬,但是就是点点头,稍微笑笑。从来不多和人说话。不过他是客人,他爱怎么样是他的自由。”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个可能:比赛11月30日结束,但是从12月以后,胡斌就比较少来F2了,按照一名工作人员的回忆,“那时候好像他刚好买了那部EVO,之后就比较少来了。” F2卡丁车馆的收费是60元6分钟。胡斌的会员卡显示,他总共消费了6000多块钱。“在当时来说,还是一个消费额中等偏上的客人,但是到现在就不算什么了。” 最后一次充值记录是在今年2月8日,那时候举办“最快车手”的比赛,他得了第二名,冠军是个13岁的小孩。“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们这里。” 所以他一直是最快车手排行榜的第二名,因为不挑战别人,也不接受别人的挑战。没有其他排名者照片旁“挑战成功”或者“卫冕成功”等记录,他的档案上简简单单:除了照片,就是简单的几行资料。 不过黄彦领另有一次见到胡斌。有一次在高架上,他看到那辆标志性的鲜红的EVO飞快地逆向驶过:“我马上打电话给他,跟他讲,町町,开那么快干吗啊,等下又要被拍照了。他说,我出去办事。我说,OK。就这样挂了电话,就没再见过了。” 飙车族 我的文章发出来以后,被车友们转载,回帖里有人嘲讽,什么时候町町都变成飙车高手了? ——蔡怀光蔡怀光记得,他采访那天上龙井山,是江银和胡斌一起去的。上山的时候江银在先,下山时则是胡斌在先。那时候江银正在发短信,可能是单手开车下山的,结果到了山下,江银一边按手机一边说:“町町你没事开这么快干吗,我一条短信都没打好呢。” “我以前就跟町町说过,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开快车,但我不敢,因为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就会一直有一个意识,就是撞到人的话是要赔钱的,我赔不出。所以凡
——蔡怀光

蔡怀光记得,他采访那天上龙井山,是江银和胡斌一起去的。上山的时候江银在先,下山时则是胡斌在先。那时候江银正在发短信,可能是单手开车下山的,结果到了山下,江银一边按手机一边说:“町町你没事开这么快干吗,我一条短信都没打好呢。”是有人的地方,我都不敢开快。我也跟他说,你自己家里条件也一般,你爸爸妈妈在四季青做服装生意,很辛苦的,挣的都是辛苦钱。其实开车前想想这个,就可能不会开这么快了。” 江银的网名5203,即我爱凌帅的意思,但在去年,他把精心改装的凌帅卖了,买了一辆本田。“小鬼他还笑我,说人家换车都朝跑得快的换,我怎么越换越慢,我说你不理解的,我年纪大了,开车只求稳,不求快。” 在胡斌眼里,江银大概仍是两年前初见时那个他接触到的厉害的车手, 但江银却说:“我老了。” 玩车的人喜欢叹老。60后,70后,80后,一同感叹,但都只叹自己——当飙车已成往事。 “我不知道飙车在法律上应该怎么定义?跟超速怎么区分?照我个人看来,那应该是至少有两辆车的,并且长时间进行你追我赶的快速行驶的。但‘你追我赶’又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一个事情,比如要去同一个地方,一起出发的,总有快有慢的。”王柯之所以对“飙车”如此介意,是因为他现在如果想测试一下改装车,只要发动一下,发出声音,半小时内,交警就会到他店里:“有居民举报这里有人飙车。” “半夜里那种大货车开来开去,因为有建筑工地嘛,运水泥啊黄沙啊,也会被举报,有人飙车。” 王柯也自认为老了,“大概也就是这几年,眼光也变了,就是喜欢很舒服的车,看着舒服,开着舒服,够了。” 但他们的“退隐”并不代表飙车族的消失,而是他们已不去过问那一片江湖:“都是小鬼了。” 二十来岁,型男秀女七八个,跑车四五辆,在杭州的高尚小区附近的路上,看见能匹配的车路过,懒洋洋地挥手一拦,嘴一努:“玩一趟?” 那些看起来比他们年长而疲惫的人,无动于衷:“我要回家了。” “如果在七八年以前,我可能会觉得飙车是一个很时尚的东西,那时我可能还没有条件去买那么好的车或者还没有车的时候,也许更会向往这样的事情。但是等到你自己有车了,你会觉得这个事情是蛮危险的。现在可能确实有一些人有条件,年纪轻轻,20岁左右就有了车,这个时候飙车,或者说开快车之类的可能才比较大。但是等到你年纪大了,自己有事业了,有家庭了,是不会那样去做的。”82年出生的翁振华说。 在他看来,这和中国的赛车文化有关:“比如说一些电影,像《头文字D》之类的,在国外那些赛车文化很高、深层次的地方,大家看看就没有问题,因为他们可能从一个小孩子5岁、8岁的时候,就培养一个车手了。但中国对汽车这一块认识度还很浅薄,你宣传这样的电影的话,很容易误导下一代,以为那样才是正常的,或者值得学习的开车水平。” 蔡怀光说胡斌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年轻人驾着一辆马六,在高架上的车流里灵活地变换车道。然后他发现一辆凌帅,同样也在轻捷地腾挪,车主打量了他一下,鸣了一声喇叭。他应了一声。 空气中有电流,他觉得那么多车里,只有他能捕捉感应,他整个人突然抖擞起来,因为,对手出现。像一部令人期待的电影。也如电影一样,主角们冲出了逼仄的城市中心,跑到景致怡人的钱塘江畔。他们聊开车聊改车,亦即他们的事业与志向。最后非常爽快地成了朋友:问了名字,互留了联系方式。 也许在胡斌的想象中,他就是里面的那个主角。
“我以前就跟町町说过,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开快车,但我不敢,因为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就会一直有一个意识,就是撞到人的话是要赔钱的,我赔不出。所以凡是有人的地方,我都不敢开快。我也跟他说,你自己家里条件也一般,你爸爸妈妈在四季青做服装生意,很辛苦的,挣的都是辛苦钱。其实开车前想想这个,就可能不会开这么快了。”
江银的网名5203,即我爱凌帅的意思,但在去年,他把精心改装的凌帅卖了,买了一辆本田。“小鬼他还笑我,说人家换车都朝跑得快的换,我怎么越换越慢,我说你不理解的,我年纪大了,开车只求稳,不求快。”
在胡斌眼里,江银大概仍是两年前初见时那个他接触到的厉害的车手, 但江银却说:“我老了。”
玩车的人喜欢叹老。60后,70后,80后,一同感叹,但都只叹自己——当飙车已成往事。
“我不知道飙车在法律上应该怎么定义?跟超速怎么区分?照我个人看来,那应该是至少有两辆车的,并且长时间进行你追我赶的快速行驶的。但‘你追我赶’又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一个事情,比如要去同一个地方,一起出发的,总有快有慢的。”王柯之所以对“飙车”如此介意,是因为他现在如果想测试一下改装车,只要发动一下,发出声音,半小时内,交警就会到他店里:“有居民举报这里有人飙车。”
“半夜里那种大货车开来开去,因为有建筑工地嘛,运水泥啊黄沙啊,也会被举报,有人飙车。”是有人的地方,我都不敢开快。我也跟他说,你自己家里条件也一般,你爸爸妈妈在四季青做服装生意,很辛苦的,挣的都是辛苦钱。其实开车前想想这个,就可能不会开这么快了。” 江银的网名5203,即我爱凌帅的意思,但在去年,他把精心改装的凌帅卖了,买了一辆本田。“小鬼他还笑我,说人家换车都朝跑得快的换,我怎么越换越慢,我说你不理解的,我年纪大了,开车只求稳,不求快。” 在胡斌眼里,江银大概仍是两年前初见时那个他接触到的厉害的车手, 但江银却说:“我老了。” 玩车的人喜欢叹老。60后,70后,80后,一同感叹,但都只叹自己——当飙车已成往事。 “我不知道飙车在法律上应该怎么定义?跟超速怎么区分?照我个人看来,那应该是至少有两辆车的,并且长时间进行你追我赶的快速行驶的。但‘你追我赶’又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一个事情,比如要去同一个地方,一起出发的,总有快有慢的。”王柯之所以对“飙车”如此介意,是因为他现在如果想测试一下改装车,只要发动一下,发出声音,半小时内,交警就会到他店里:“有居民举报这里有人飙车。” “半夜里那种大货车开来开去,因为有建筑工地嘛,运水泥啊黄沙啊,也会被举报,有人飙车。” 王柯也自认为老了,“大概也就是这几年,眼光也变了,就是喜欢很舒服的车,看着舒服,开着舒服,够了。” 但他们的“退隐”并不代表飙车族的消失,而是他们已不去过问那一片江湖:“都是小鬼了。” 二十来岁,型男秀女七八个,跑车四五辆,在杭州的高尚小区附近的路上,看见能匹配的车路过,懒洋洋地挥手一拦,嘴一努:“玩一趟?” 那些看起来比他们年长而疲惫的人,无动于衷:“我要回家了。” “如果在七八年以前,我可能会觉得飙车是一个很时尚的东西,那时我可能还没有条件去买那么好的车或者还没有车的时候,也许更会向往这样的事情。但是等到你自己有车了,你会觉得这个事情是蛮危险的。现在可能确实有一些人有条件,年纪轻轻,20岁左右就有了车,这个时候飙车,或者说开快车之类的可能才比较大。但是等到你年纪大了,自己有事业了,有家庭了,是不会那样去做的。”82年出生的翁振华说。 在他看来,这和中国的赛车文化有关:“比如说一些电影,像《头文字D》之类的,在国外那些赛车文化很高、深层次的地方,大家看看就没有问题,因为他们可能从一个小孩子5岁、8岁的时候,就培养一个车手了。但中国对汽车这一块认识度还很浅薄,你宣传这样的电影的话,很容易误导下一代,以为那样才是正常的,或者值得学习的开车水平。” 蔡怀光说胡斌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年轻人驾着一辆马六,在高架上的车流里灵活地变换车道。然后他发现一辆凌帅,同样也在轻捷地腾挪,车主打量了他一下,鸣了一声喇叭。他应了一声。 空气中有电流,他觉得那么多车里,只有他能捕捉感应,他整个人突然抖擞起来,因为,对手出现。像一部令人期待的电影。也如电影一样,主角们冲出了逼仄的城市中心,跑到景致怡人的钱塘江畔。他们聊开车聊改车,亦即他们的事业与志向。最后非常爽快地成了朋友:问了名字,互留了联系方式。 也许在胡斌的想象中,他就是里面的那个主角。
王柯也自认为老了,“大概也就是这几年,眼光也变了,就是喜欢很舒服的车,看着舒服,开着舒服,够了。”
但他们的“退隐”并不代表飙车族的消失,而是他们已不去过问那一片江湖:“都是小鬼了。”
二十来岁,型男秀女七八个,跑车四五辆,在杭州的高尚小区附近的路上,看见能匹配的车路过,懒洋洋地挥手一拦,嘴一努:“玩一趟?”
那些看起来比他们年长而疲惫的人,无动于衷:“我要回家了。”

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爱好当中。他打算盖引擎盖的时候,有烟灰落在了发动机上,他就这么非常温柔地拂了一下,真的特别温柔,然后才把引擎盖盖上。” 开始飙车的时候蔡怀光作为文字记者坐在副驾位置,摄影记者坐在后排。“我还是很害怕的,当时我把安全带绑好了以后,还用手去压住里面的那根,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绑在座位上。等他每过了一个转弯啊,超了一辆车的时候,我都要重新调整下自己坐的位置。” 胡斌自己的座位也是改过的,特别紧窄,急转弯时不易偏离。 “当时印象最深的是,是他自己一边飞快地开车,在车流里穿来穿去,一边还在那里说,他爸爸看到新闻以后打电话给他,让他少飙车。非常轻描淡写。他开车时还是很自若的,还能抽烟。当时跟我说驾龄已经3年了。” 胡斌最喜欢的飙车地点是龙井山的山路,那天蔡怀光就跟他一起去了。结果在胡斌口中“可以训练反应能力”的弯道,转了几个弯后,蔡怀光就觉得头晕,很不舒服。“在龙井山那里还是有点突发状况的,比如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辆车什么的,那时候他精神比较专注,也不说话了,还是都能应对的。他开完以后,说了句,最怕行人和自行车突然出现在弯道上。” 冠军 作为一个车手,他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爱炫耀,太张扬,不谦虚。比赛后,经常以冠军车手自居。开车的人不懂收敛,这是很危险的。 ——黄彦领 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执行董事 “杭州玩车就这么点人,虽然平时根本不搭界,但是不知不觉耳朵里可能也会飘到一句,哦,那个人叫町町。但是要到这个事发生以后,我才知道町町原来叫胡斌。”浙江著名车手杨勇说,“不过他玩车真的玩得不好,好像卡丁车倒是玩得满好的。” 2008年10月,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在杭州试营业,执行董事黄彦领当时接触过胡斌,认为他蛮有天赋的:“这个小孩车感很好,一看就是常开车的。一开始练习,基本上我们都要配个教练陪练,他不要,就自己开。第一圈开得比较慢,第二圈第三圈很快就适应了,开快了。而且他人很瘦小,可能只有90几斤吧,算是具有身体上的优势。” 专业卡丁车赛是室外比赛,F2作为一个室内卡丁车馆,其实是一个娱乐与健身并重的消费场所。但因为黄彦领中国第一代卡丁车手的身份,也常常会在馆内举行一些竞技比赛。在去年10月24日F2举办的一场友谊赛中,胡斌就与车手韩寒跑了一场。韩寒在他的博文里,也提到了这个一面之缘的肇事者:“排位赛的时候我是第一,正赛一起步就直接被他撞出去了。但后来我也没有计较,一来这又不是正经比赛,是业余的娱乐,二来因为他很年轻,总会冲动和犯错。” 杭州中策朝阳轮胎拉力车队队长王翔当时也参加了这场比赛:“刚开始加速的时候,韩寒被胡斌这么一撞,车子就很难马上控制回来。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像快到终点时,韩寒也撞了我一下,然后借这个力就冲上前去了,本来就是一种比赛技巧。” 那段时间是胡斌玩卡丁车最有兴趣、最频繁的一段时间。11月开始举办卡丁车冠军赛,“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来练习。别人都是练一会儿,聊一会儿天,上一会儿网什么的,他不是的。他就是一圈一圈开下去,累了去超市买饮料,站着喝完,继续开。开到累了回家。都是独来独往的。” 勤于训练,加上一点运气,使他最后赢得了个人和团体赛的双料冠军:“町町很幸运,一个排名跟他差不多的竞争对手,决赛时爆胎了,最后他赢了。” 个人赛冠军奖金5000元,冠军队每人还可分到1000元。黄彦领开始有包装推出他的意思,“我们对此还是有一定经验的,像程丛夫啊,何小乐啊,也都是我们培养起来的。当时也给他写了点文章,找了媒体发表,但是就发了一两篇还是停了。我觉得他不适合,搞了这么多年卡丁车,我觉得我还是会看人的。” 他觉得胡斌年少气盛,不谦虚。 “像我们多数客人,都跟我们关系很好,平时聊聊天啊,打烊以后一起吃宵夜啊。但是他从来不这样。也不至于不理不睬,但是就是点点头,稍微笑笑。从来不多和人说话。不过他是客人,他爱怎么样是他的自由。”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个可能:比赛11月30日结束,但是从12月以后,胡斌就比较少来F2了,按照一名工作人员的回忆,“那时候好像他刚好买了那部EVO,之后就比较少来了。” F2卡丁车馆的收费是60元6分钟。胡斌的会员卡显示,他总共消费了6000多块钱。“在当时来说,还是一个消费额中等偏上的客人,但是到现在就不算什么了。” 最后一次充值记录是在今年2月8日,那时候举办“最快车手”的比赛,他得了第二名,冠军是个13岁的小孩。“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们这里。” 所以他一直是最快车手排行榜的第二名,因为不挑战别人,也不接受别人的挑战。没有其他排名者照片旁“挑战成功”或者“卫冕成功”等记录,他的档案上简简单单:除了照片,就是简单的几行资料。 不过黄彦领另有一次见到胡斌。有一次在高架上,他看到那辆标志性的鲜红的EVO飞快地逆向驶过:“我马上打电话给他,跟他讲,町町,开那么快干吗啊,等下又要被拍照了。他说,我出去办事。我说,OK。就这样挂了电话,就没再见过了。” 飙车族 我的文章发出来以后,被车友们转载,回帖里有人嘲讽,什么时候町町都变成飙车高手了? ——蔡怀光蔡怀光记得,他采访那天上龙井山,是江银和胡斌一起去的。上山的时候江银在先,下山时则是胡斌在先。那时候江银正在发短信,可能是单手开车下山的,结果到了山下,江银一边按手机一边说:“町町你没事开这么快干吗,我一条短信都没打好呢。” “我以前就跟町町说过,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开快车,但我不敢,因为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就会一直有一个意识,就是撞到人的话是要赔钱的,我赔不出。所以凡
“如果在七八年以前,我可能会觉得飙车是一个很时尚的东西,那时我可能还没有条件去买那么好的车或者还没有车的时候,也许更会向往这样的事情。但是等到你自己有车了,你会觉得这个事情是蛮危险的。现在可能确实有一些人有条件,年纪轻轻,20岁左右就有了车,这个时候飙车,或者说开快车之类的可能才比较大。但是等到你年纪大了,自己有事业了,有家庭了,是不会那样去做的。”82年出生的翁振华说。
在他看来,这和中国的赛车文化有关:“比如说一些电影,像《头文字D》之类的,在国外那些赛车文化很高、深层次的地方,大家看看就没有问题,因为他们可能从一个小孩子5岁、8岁的时候,就培养一个车手了。但中国对汽车这一块认识度还很浅薄,你宣传这样的电影的话,很容易误导下一代,以为那样才是正常的,或者值得学习的开车水平。”
蔡怀光说胡斌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爱好当中。他打算盖引擎盖的时候,有烟灰落在了发动机上,他就这么非常温柔地拂了一下,真的特别温柔,然后才把引擎盖盖上。” 开始飙车的时候蔡怀光作为文字记者坐在副驾位置,摄影记者坐在后排。“我还是很害怕的,当时我把安全带绑好了以后,还用手去压住里面的那根,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绑在座位上。等他每过了一个转弯啊,超了一辆车的时候,我都要重新调整下自己坐的位置。” 胡斌自己的座位也是改过的,特别紧窄,急转弯时不易偏离。 “当时印象最深的是,是他自己一边飞快地开车,在车流里穿来穿去,一边还在那里说,他爸爸看到新闻以后打电话给他,让他少飙车。非常轻描淡写。他开车时还是很自若的,还能抽烟。当时跟我说驾龄已经3年了。” 胡斌最喜欢的飙车地点是龙井山的山路,那天蔡怀光就跟他一起去了。结果在胡斌口中“可以训练反应能力”的弯道,转了几个弯后,蔡怀光就觉得头晕,很不舒服。“在龙井山那里还是有点突发状况的,比如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辆车什么的,那时候他精神比较专注,也不说话了,还是都能应对的。他开完以后,说了句,最怕行人和自行车突然出现在弯道上。” 冠军 作为一个车手,他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爱炫耀,太张扬,不谦虚。比赛后,经常以冠军车手自居。开车的人不懂收敛,这是很危险的。 ——黄彦领 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执行董事 “杭州玩车就这么点人,虽然平时根本不搭界,但是不知不觉耳朵里可能也会飘到一句,哦,那个人叫町町。但是要到这个事发生以后,我才知道町町原来叫胡斌。”浙江著名车手杨勇说,“不过他玩车真的玩得不好,好像卡丁车倒是玩得满好的。” 2008年10月,F2国际卡丁车赛车馆在杭州试营业,执行董事黄彦领当时接触过胡斌,认为他蛮有天赋的:“这个小孩车感很好,一看就是常开车的。一开始练习,基本上我们都要配个教练陪练,他不要,就自己开。第一圈开得比较慢,第二圈第三圈很快就适应了,开快了。而且他人很瘦小,可能只有90几斤吧,算是具有身体上的优势。” 专业卡丁车赛是室外比赛,F2作为一个室内卡丁车馆,其实是一个娱乐与健身并重的消费场所。但因为黄彦领中国第一代卡丁车手的身份,也常常会在馆内举行一些竞技比赛。在去年10月24日F2举办的一场友谊赛中,胡斌就与车手韩寒跑了一场。韩寒在他的博文里,也提到了这个一面之缘的肇事者:“排位赛的时候我是第一,正赛一起步就直接被他撞出去了。但后来我也没有计较,一来这又不是正经比赛,是业余的娱乐,二来因为他很年轻,总会冲动和犯错。” 杭州中策朝阳轮胎拉力车队队长王翔当时也参加了这场比赛:“刚开始加速的时候,韩寒被胡斌这么一撞,车子就很难马上控制回来。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像快到终点时,韩寒也撞了我一下,然后借这个力就冲上前去了,本来就是一种比赛技巧。” 那段时间是胡斌玩卡丁车最有兴趣、最频繁的一段时间。11月开始举办卡丁车冠军赛,“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来练习。别人都是练一会儿,聊一会儿天,上一会儿网什么的,他不是的。他就是一圈一圈开下去,累了去超市买饮料,站着喝完,继续开。开到累了回家。都是独来独往的。” 勤于训练,加上一点运气,使他最后赢得了个人和团体赛的双料冠军:“町町很幸运,一个排名跟他差不多的竞争对手,决赛时爆胎了,最后他赢了。” 个人赛冠军奖金5000元,冠军队每人还可分到1000元。黄彦领开始有包装推出他的意思,“我们对此还是有一定经验的,像程丛夫啊,何小乐啊,也都是我们培养起来的。当时也给他写了点文章,找了媒体发表,但是就发了一两篇还是停了。我觉得他不适合,搞了这么多年卡丁车,我觉得我还是会看人的。” 他觉得胡斌年少气盛,不谦虚。 “像我们多数客人,都跟我们关系很好,平时聊聊天啊,打烊以后一起吃宵夜啊。但是他从来不这样。也不至于不理不睬,但是就是点点头,稍微笑笑。从来不多和人说话。不过他是客人,他爱怎么样是他的自由。”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个可能:比赛11月30日结束,但是从12月以后,胡斌就比较少来F2了,按照一名工作人员的回忆,“那时候好像他刚好买了那部EVO,之后就比较少来了。” F2卡丁车馆的收费是60元6分钟。胡斌的会员卡显示,他总共消费了6000多块钱。“在当时来说,还是一个消费额中等偏上的客人,但是到现在就不算什么了。” 最后一次充值记录是在今年2月8日,那时候举办“最快车手”的比赛,他得了第二名,冠军是个13岁的小孩。“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们这里。” 所以他一直是最快车手排行榜的第二名,因为不挑战别人,也不接受别人的挑战。没有其他排名者照片旁“挑战成功”或者“卫冕成功”等记录,他的档案上简简单单:除了照片,就是简单的几行资料。 不过黄彦领另有一次见到胡斌。有一次在高架上,他看到那辆标志性的鲜红的EVO飞快地逆向驶过:“我马上打电话给他,跟他讲,町町,开那么快干吗啊,等下又要被拍照了。他说,我出去办事。我说,OK。就这样挂了电话,就没再见过了。” 飙车族 我的文章发出来以后,被车友们转载,回帖里有人嘲讽,什么时候町町都变成飙车高手了? ——蔡怀光蔡怀光记得,他采访那天上龙井山,是江银和胡斌一起去的。上山的时候江银在先,下山时则是胡斌在先。那时候江银正在发短信,可能是单手开车下山的,结果到了山下,江银一边按手机一边说:“町町你没事开这么快干吗,我一条短信都没打好呢。” “我以前就跟町町说过,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开快车,但我不敢,因为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就会一直有一个意识,就是撞到人的话是要赔钱的,我赔不出。所以凡
一个年轻人驾着一辆马六,在高架上的车流里灵活地变换车道。然后他发现一辆凌帅,同样也在轻捷地腾挪,车主打量了他一下,鸣了一声喇叭。他应了一声。
空气中有电流,他觉得那么多车里,只有他能捕捉感应,他整个人突然抖擞起来,因为,对手出现。
像一部令人期待的电影。
也如电影一样,主角们冲出了逼仄的城市中心,跑到景致怡人的钱塘江畔。他们聊开车聊改车,亦即他们的事业与志向。最后非常爽快地成了朋友:问了名字,互留了联系方式。
也许在胡斌的想象中,他就是里面的那个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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