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消费者信心下滑，给全球经济蒙上阴影

“经济肯定很差很差，”赵说。

对于寻找增长引擎的世界，指望中国持续扩张的企业，以及长期以来视中国的消费者为稳定利润来源的全球投资者而言，一次大幅回调会带来巨大影响。

周四，股市再度震荡，部分是由于担心美国的企业和制造商开始感受到中国经济下滑以及贸易战的影响。标准普尔500指数下滑2.5%，而在苹果以iPhone在中国销售不景气为由，意外下调了财务预期之后，公司股价下跌了近10%。

中国消费者的崛起还没结束，苹果不景气的数字部分也是源于该公司自身的决定。但苹果的疲弱表现还伴随着大量其他数据——汽车销量下降、零售业步履蹒跚、房产市场暴跌、就业市场也更困难了。这表明中国的消费者可能正在失去他们曾经不可撼动的信心。

信心低迷可能会颠覆中国重新调整经济和刺激增长的努力。

随着中国长期依赖的政府资助基建项目和钢铁水泥等老行业红利越来越少，中国政府希望消费者可以成为更大的经济增长来源。近几年来，中国推出了一张巨大的社会保障网、税收减免及其它激励措施，促使人们将自己的钱更多地用那些中产生活装饰物上。

对许多美国最大的公司而言，中国消费支出的放缓也可能会是个令人担忧的迹象，眼下它们的利润和股价正承受着压力。

大中华区——包括中国大陆、香港和台湾在内的地区——是苹果的第三大市场，仅次于美国和欧洲，最近一个财年给该公司带来了520亿美元的年销售额。通用汽车通过当地合资企业在中国售出了比美国更多的汽车。强生公司2017年销售额的8%来自大中华区。

其他公司也日益感受到压力。作为世界第一大的中国汽车市场，去年前11个月销售下滑。2018年第三季度，各类智能手机的销量下降了13%。

在近年的其他经济减速中，中国的消费者持续保持了相对活跃的支出，而且能继续帮助该国的经济回到正轨。但如今他们有理由谨慎对待。

从很多方面来看，中国的增长已放缓，原因在于政府努力使经济脱离严重依赖借贷的模式，以及其它已经撼动了该国企业家信心的政策。

“中国的经济正处在转折点上，”东方资本研究公司(Orient Capital Research)创始人安德鲁∙科利尔(Andrew Collier)说。“他们基本上在债务带动的热潮中停留了十年。”他补充说，“在这样一个凶险的时期，很难将船从工业调至消费者身上。”

但对于很多人而言，情况已经转变。

中国有太多家庭购房者不想要的公寓，从而抑制了中国家庭财产的最大来源——房地产市场。2018年，股市市值缩水约四分之一。

尽管要赶上美国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中国家庭正承受着越来越多的债务。中国那些非正统的借贷方步履维艰，比如被称为p2p贷款的网上影子银行网络，因此消费者能借到更多钱的地方越来越少。

企业信心下降、劳动力成本上升以及同美国的贸易战似乎也在损害就业市场。

中国没有公布可靠的失业数据。但科利尔最近对招聘帖子、招工广告、招聘网站上的求职者数量，以及对企业管理者的采访所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劳动力需求已经明显减弱。该调查发现，进出口行业的招聘需求受到的打击尤其严重，第三季度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53%。

在这样的背景下，许多消费者设法减少支出也就不足为奇了。

王小川在烟台担任医药销售代表，2015年，他的年收入约为14.5万美元。如今，由于对医药行业的监管收紧，他的年收入不到这个数字的三分之一。他削减了开支，购买其乐(Clarks)的鞋子，而不是更昂贵的爱步(Ecco)；用蔻驰(Coach)的商品取代了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

“宏观经济听到的负面消息大于正面消息，”他说。

几十年来这个国家一直盛行着鼓励人们致富的文化，苹果品牌因此长期占据着特殊的地位。拥有一部新iPhone意味着主人的成功。七年前，新款iPhone的发布在北京一家苹果店门前引发了混战。

但价格上涨已经让越来越多的中国买家无法购买iPhone。iPhone XR起售价为人民币6499元（约合950美元），略高于普通中国人两个半月的可支配收入。

曾经有传言说年轻人用卖肾的钱买iPhone。现在，网上有个笑话说，买iPhone需要两个肾。

2018年的最后一天，在南方城市南宁，30岁的大学教师威廉·谭(William Tan)用中国电信巨头华为的一款手机取代了自己的iPhone 7。尽管这部华为手机售价超过700美元，约合他一个月的薪水，但是仍然比基本款的iPhone XR便宜200多美元。他使用过iPhone 5、6和7。但当他的iPhone 7坏掉时，他发现自己再也买不起最新款的iPhone了。

他说，华为手机运行起来相当流畅，拍照效果也比iPhone好。

“目前这种定价不会再选苹果了，”他说。

当然，中国消费者没有放弃某些可自由支配的开支。经济学家说，电影票和服务领域的支出依然强劲。

但如果北京不解决经济问题，消费放缓可能会加剧。

“问题是，在经济逆风中，中国能否稳定经济增长，”渣打银行(Standard Chartered)资深中国经济学家李炜表示。

“如果劳动力市场真的在2019年出现恶化，或者金融状况没有改善，又或者股市依然低迷，所有这些都可能会打击消费者的信心，”李炜说。

鉴于这种不确定性，许多中国消费者很可能会继续省吃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