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则龙 摄
“我国的导弹武器装备已经实现了从原来与国际先进水平‘跟跑’到‘并跑’的重大跨越，部分武器装备已经实现‘领跑’。我国已经进入全球第一梯队，但与世界最先进水平仍然存在差距。”在全国两会召开期间，全国人大代表、中国工程院院士、空空导弹总设计师樊会涛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他指出，我国新型空空导弹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已经达到世界先进水平，并形成了作战能力。
作为一名连续四届参加全国两会的人大代表，樊会涛笑言“老代表要有新提高、新气象、新作为。”今年的两会，他带来了如何加速推进军民深度融合、如何推动我国通航产业发展等相关的议案和建议，不遗余力地为航空工业发展、为我国国防经济和国民经济建设建言献智。
“我们的导弹很好，缺的是实战”
在空空导弹研制领域，樊会涛研制成功了多项重点型号，推动实现了导弹武器装备从第三代到第四代的跨越发展，为我国空空导弹进入全球第一梯队做出了贡献。
“一代导弹一代技术，空空导弹的发展高度依赖于技术突破，如果没有核心关键技术的突破，就不会有导弹的更新换代。”樊会涛指出，空空导弹最核心的是制导技术，而主动雷达制导技术和复合制导技术的突破是空空导弹实现跨代发展的关键。
现代战争很大程度上是空中实力的较量，谁夺取了制空权，谁就赢得了战争的主动权。要想夺得制空权，必须要有先进的战斗机，更要有先进的空空导弹。樊会涛指出，空空导弹要实现“动打动”，即发射平台和被攻击目标都在高速机动飞行，其研制难度不言而喻。这也要求空空导弹在研制的过程中实现轻量化、小型化，还要具有远程化的特性，就如同“既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
樊会涛告诉记者，随着第四代雷达型空空导弹的广泛应用，“先敌发现、先敌发射、先敌命中、先敌脱离”成为了空战制胜的“四先原则”。先敌脱离可大大提高载机的生存能力，是空战效能的倍增器。这也对导弹设计的飞行控制系统、导引系统、动力系统等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同时，我们现在研发武器装备，也要讲究经济可承受性，要在不断提升性能的同时降低武器研制成本，这也是未来努力的一个重要方向。”樊会涛说道。当问及我国的导弹武器装备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时，樊会涛坦言：“从性能上来说，两者差不多。但美国等基于全球作战的武器装备，在使用中积累了更多实战经验。我们缺的恰恰是根据这些实战经验累积形成的现实需求，以对武器装备进行调整和提高。”
“我们研制武器装备，最终目标还是为了制止战争，保卫和平。但我们只有做好了打仗的准备，具备了相应的能力，才能享有相对和平的权利。落后必然挨打！”樊会涛对此显得理性且辩证。
“全面满足需求、全面超越对手”
作为在空空导弹领域工作了30余年的樊会涛来说，见证了太多将不可能变成可能的奇迹。樊会涛表示。他主持研制的重点型号不断创造着我国空空导弹的新纪录，“飞得最快，打得最远、最准，定型一次成功”等也不断诞生。空空导弹仅仅是研制成功还远远不够，如何能够全面满足用户需求、超越潜在对手、赢得用户信任等等对研制团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在樊会涛看来，全面参与市场竞争，是企业必须经历的跨越发展之路。从企业研制本身来说，“小核心、大协作”的机制要实行起来，与核心技术无关的螺钉、螺帽等配套生产，完全可以放到市场上竞争，引进优质供应商，在保证产品质量的基础上降低产品的成本，而不是依赖于企业自身这种大而全的配套生产模式。只有经过市场的考验生存下来，才能实现优胜劣汰。从市场竞争来看，这也倒逼着企业不断创新关键技术，全面超越对手。“市场竞争并不会有太多戏剧化的成分，也不要妄想一招鲜。它需要的是长期的积累，不断创新、突破。”樊会涛说道。
针对未来导弹的研究方向，樊会涛表示，在一段时期内，仍将趋向于六化：远程化，这是空空导弹永恒的发展方向；自主化，降低导弹对发射平台的依赖，自主识别攻击目标；小型化，随着作战平台的隐身和武器内埋需求，这一趋势变得更加迫切；多用化，一是多任务，可以攻击空中目标和地面目标（防空雷达）等，二是双射程，可以近距格斗，还可以打远处的不同目标；跨域化，多域目标打击能力是未来战场中空空导弹的一个重要能力，将具有应对和打击空天飞行器、高超声速飞行器等空天目标以及网电域目标的能力；网络化，导弹属于网络作战体系中的一个节点，不光使用平台信息，也可以用卫星、地面预警雷达等获取综合信息。
发展是第一要务，创新是第一动力
“科技创新是撬动地球的杠杆，总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奇迹。”这句话在樊会涛看来意味深长。他认为，我国的科技创新发生了历史性变化。创新分为原始创新、集成创新、消化吸收再创新。在跟跑阶段，实现的主要是消化吸收再创新，并跑阶段更多的是集成创新，要想领跑就必须是原始创新，这就必须加大基础研究的投入。
在航空武器装备研制方面，樊会涛表示，将由需求牵引，推动科技创新。它需要我们把握住航空武器装备技术发展的趋势，通过关键技术突破，甚至是颠覆性的技术研发，真正走向自主创新之路，真正实现建设航空强国，真正实现航空武器装备的“领跑”。
针对科技创新中科研人员的激励机制问题，政府工作报告指出，有悖于激励创新的陈规旧章，要抓紧修改废止；有碍于释放创新活力的繁文缛节，要下决心砍掉。樊会涛建议，科研人员自身的价值，可以放到市场中去衡量，真正建立人才保障机制，倒逼企业吸引优秀人才，并按照市场原则给予激励和奖励政策。
军民融合：从“物理变化”到“化学反应”
在樊会涛看来，军民融合是一个深度发展的过程，过去叫军民结合、寓军于民，现在提出军民深度融合，前者是“物理变化”，后者是“化学反应”，就是要在更大范围、更高层次、更深程度上将国防和军队建设融入国家经济社会发展体系之中。
在军民融合的过程中，樊会涛认为要坚持“拆壁垒、破坚冰、去门槛”。为此他建议，首先要加快军工企业体制机制创新，积极引入社会资本参与军工企业股份制改造，积极稳妥推动军工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鼓励符合条件的军工企业上市或将军工资产注入上市公司；第二，要进一步扩大军工开放，打破军工和民口界限，不分所有制性质，对全社会军品科研生产能力进行分类管理，形成小核心、大协作、专业化、开放型武器装备科研生产体系；第三，要完善成果转化政策、畅通成果转化渠道，解决军工科技成果不能转、不想转、不敢转的问题；第四，要拓展军贸和国际合作。在确保国防安全和装备技术安全的前提下，着力优化军贸产品结构，提升高新技术装备出口比例，推进军贸转型升级，为国家“一带一路”和“走出去”保驾护航；第五，要加快启动军民融合创新示范区规划建设工作，以点带面加快全国军民融合深度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