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工业导弹院 梁波涛 裴城关
日前,导弹院按照航空工业要求编写型号史,邀请了大批老专家进行座谈。回忆起往昔的峥嵘岁月,专家们感慨万千,讲述了许多动人的故事。
“导弹图纸是用几火车皮黄豆换来的,每公斤图纸折合22吨黄豆。”言及此,导弹院退休老专家徐日洲至今还会情绪激动,“图纸资料过度包装,常常是厚厚的马粪纸文件盒里只有薄薄的几张图纸,还存在部分核心部件图纸缺失需重新设计的现象。”徐日洲所说的这件事发生在1962年,我国刚结束“大跃进”进入调整期,那时我国的空空导弹研制,尚处于“三无”(无专家、无资料、无设备)的空白,为早日批产空空导弹来装备我国的战机,在国民经济极度困难、刚度过粮食短缺难关的情况下,国家毅然决策省出“口粮”从外国换取了我们急需的某型空空导弹图纸。
烈士鲜血染红的珍贵残骸
1958年9月24日,我国海军航空兵飞行员王自重与台湾地区国民党空军的12架敌机遭遇,王自重驾机与敌机展开殊死搏斗,在用航炮击落两架敌机之后,被F-86飞机发射的5枚“响尾蛇”AIM-9B空空导弹中的1枚击中,英雄血洒长空。这就是世界空战史上著名的“9·24”空战,也是空空导弹自诞生以来,世界空战史上首次在战争中击中飞机。这沉痛的“第一击”,让世界各国普遍认识到空空导弹这一新式武器的重要性。
英雄的血不会白流。在“9·24”空战中,我国拣获了最新型的“响尾蛇”空空导弹残骸,这宝贵的导弹残骸引起了国家高度重视,立即组织有关单位专家和工程技术人员,集中对导弹残骸进行分析测绘,6名参加对华援助的外国专家也参加了此项工作。但因为对空空导弹这种新型武器的相关知识知之甚少,测绘仿制工作举步维艰。后来,以参加导弹残骸分析测绘的工程技术人员为班底,中国也组建了自己的空空导弹研究力量,走上了空空导弹研制探索之路。
从“技术共享”到“有偿转让”
参与“响尾蛇”空空导弹残骸测绘的外国专家把一套资料和残骸带回本国,约定与中方“知识共享”,两年后,其国家仿制的空空导弹研制成功。此时,双方外交关系发生转变,原来承诺的“知识共享”变成了“有偿转让”。
几火车皮的黄豆,这对刚刚度过三年自然灾害的中国来说,是一个极其昂贵的价格。“没有空空导弹,我们的战机就是和平鸽”,决策层面临两难的选择。在技术水平相差悬殊、极度不对等的情况下,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只有“要”或“不要”的抉择。其时,台湾地区国民党空军经常派携带“响尾蛇”空空导弹的飞机袭扰我国大陆,我们的国产战机只有航炮可用,空空导弹快速装备部队已经不能再拖。国家主管部门经过反复思量做出决策,本就食不果腹,宁愿“再少吃一口”,也要上空空导弹引进项目。
付出鲜血代价获得导弹残骸,又付出高昂的经济代价取得图纸资料,这一型空空导弹对我国的国防事业来说,虽来之不易,但意义重大。
消化吸收,为空空导弹事业奠基
用全国人民节省出来的“口粮”换来的图纸,必须消化吸收并加以充分的利用,才不辜负国家和人民对空空导弹事业的殷切期望。图纸到国内后,我国确定了“通过仿制,掌握技术,逐步达到独立设计试制自己产品”的发展方针,力图通过仿制并加以研究,建立自己的空空导弹研制队伍。
导弹院作为仿制任务总设计师单位,负责技术资料消化吸收和生产试验条件准备。导弹院全体职工感觉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迅速组织骨干力量,投入到对导弹资料的消化吸收工作。在工作过程中,技术人员发现一个重要问题,缺少导弹核心部件动平衡调试不可或缺的关键设备及调试细则。这么核心的部件、关键的技术,相关资料竟然缺失了,怎么办?面对突然冒出来的拦路虎,技术人员们没有胆怯,外方资料中没有,我们就自己研究。凭借科研人员的智慧与努力,通过大量的技术分析与摸索试验,试验设备和试验方法终于设计成功,保证了引进导弹技术资料的完整正确、配套,为仿制成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后来,此型空空导弹在西安、株洲等地相继试制成功,大量批产装备部队,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是我国各型战机战斗值班的主要武器。
随着军事装备的更新换代,这型空空导弹早已退出服役,那些珍贵的图纸也只是寂寞地待在档案室尘封的角落里,但通过此型产品引进成长起来的空空导弹研制力量却愈发壮大,我国的空空导弹事业,也按照“从测绘仿制,到吸收关键技术开展自主研制,最后走上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创新研制道路”的蓝图顺利发展,比肩世界先进水平目标有望实现。科学技术发展进步日新月异,导弹院在追求空空导弹研制世界先进水平的道路上永不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