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咏红：火箭发射接连失利背后

来源：联合早報

作者：韩咏红

中国长征五号遥二火箭星期天（2日）发射失败，这是半月内中国的第二次火箭发射失利纪录，原定今明两年内实现的探月计划，延后恐怕在所难免。

按照官方早前公布的计划，嫦娥五号将于今年2017年11月底，由长征五号运载火箭发射。

随着长征五号这次发射失败，不只探月计划将延后，中国未来的空间站核心舱发展计划（2019年）、火星探测计划（2020年）因预计都要使用长征五号，完成时间表也可能受影响。

耗时10年研制、绰号“胖五”的长五是中国追赶美俄航天科技的一项重要成果，也是中国最大推力的新一代运载火箭，其起飞推力超过1000吨，近地轨道运载能力达到25吨，相当于可将16部小汽车送上天。这一型号运载火箭去年11月首次发射成功以后，如今第二次发射试验箭失败，说明其技术还没完全成熟——实际上去年首飞也并不完美，过程颇费周折，几度推迟发射，最终才成功。

这世上没有“零失败”的航天工程，作为“航天老大”的美国也经历过多次失败，其中1986年的挑战者号太空梭空难和2003年的哥伦比亚号太空梭空难，就合计牺牲了10余名航天员。欧洲、俄罗斯的航天工程一样没有百分之百成功的记录。失败不可怕，但长五失败后浮出水面的两个问题：中国航天工程待遇太低，以及可能存在的浮躁或急功近利的心理，却引起了关注。

网民指出，航天工程近年出现离职潮，不少骨干人才投奔互联网公司、手机企业、通讯企业，汽车企业，而且人才流失现象并非航天工程的独有问题，中国的军工、重工、科研院所有类似烦恼。

究其原因，过去体制内的高科技专才收入虽然也不高，但体制内显性与隐性福利优厚，例如能保证子女上好学校就是一项很重要的福利。而今许，这些福利或因政策原因、或因市场原因被取消了，年轻的优秀人才保障不了体面生活，在体制内奉献几年之后，自然会到市场去找出路。

一个自称在北京航天某所工作四年、准备离职的网民贴子在网上颇为流传。该贴子是从工作作风上提出意见，抱怨现在的年轻人“互相坑杀”“科研作风一点都不严谨，写个报告错误百出，不愿意干活，特别喜欢指使人，还喜欢自以为是眼高手低，看不到什么上进心，上进心！这无关薪酬的问题，真是素质问题，不得不说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了”

作者认为这是“社会大风气的问题”“人才得不到激励，混子得不到鞭策”。

航天行业的待遇与年轻人的作风是否如上述两名作者所描绘般不堪，这点没有量化的分析可考证。不过，在长五失利以前，这类贴子早已出现在中国的网络论坛上。

在今年3月全国“两会”接近尾声时，一篇《一位中科院科研人员的自白：我为什么选择离开》网文被热传，就是吐槽高学历科研人员在北京买不起房，孩子上不了好学校，可见年轻高学历专业人员对待遇与前途的失望情绪有一定普遍性。

在长征五号发射前的媒体见面会上，有媒体问起，距离6月19日长征三号乙运载火箭发射中星9A卫星失利不到半月，长征火箭为何仍敢发射？国防科工局一名官员答说，上次的发射故障调查已经查明原因，并完成举一反三工作，长征五号按计划实施，是中国航天实力和自信的表现。

回头看，这个实力与自信还需要面对检测。也有舆论质疑航天工程赶在7月2日发射，存在配合纪念日，不科学推进进度的心理。若确实如此，这次的失败也不失为一次提醒。

当然，如前所述，世上没有“零失败”的航天工程，失败是重新检技术、查找问题的宝贵机会。与其欲速而不达，不如沉下心来查找问题，确保安全、可靠，完善人才的培养保留机制。而火箭发射接连失利说明，因对资源过度竞争而导致的中国社会浮躁心理，如今也影响了航天领域，净土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