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平：踏上革命之路──流落法兰西的打铁匠（六）
2016/8/24 下午 08:34:00
文／亚历山大．潘佐夫、梁思文 译／吴润璇

邓小平和他的堂叔被派到法国北方离巴黎有270公里远贝尤（Bayeux）小镇上的一所
私立学校。首次搭乘火车的愉悦心情让他们忘却旅程的辛劳。10月21日的晚上，他
们住进学校宿舍之内。虽然隔天是周末，他们已经开始上课了。
不过，邓小平旋即失望。就如同在重庆时一般，主要的必修课目是他无法领略的法
文。因此他在贝尤的前5个月中，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一无所获」。当然，他不会
归咎于自己，而把过错推给学校。学校对他和其他同学不仅在教学上十分差劲，而
且「粮食贫乏」，把他们当成「孩童」般对待，强迫他们「每天很早就得入睡」。

除此之外，到了1921年春天，尽管邓小平极端省吃节用，还是把从家里带来的钱都
花光了。他的学费占了大半的开支，每个月超过200法郎，同时他也想要多游赏这个
诺曼地古镇的种种。贝尤是知名的法国观光中心，有着众多的博物馆，其中之一满
布名闻遐迩的贝尤绣帷，以及贝尤圣母院和一座大型的植物园。贝尤宁静、狭窄的
街道都是鹅卵石道，两旁都是二到三层楼的中世纪时期房舍。还有无数计的咖啡馆。
邓小平首度品尝到咖啡，对咖啡的喜好自此终生不变，还包括了法式千层可颂。
然而到了1921年冬末，阮囊羞涩的邓小平无法再去咖啡馆流连。3月13日，他、他的
堂叔，还有大多数的中国学生都离开学校，回到了拉加雷讷白鸽城。在那的「法华
教育会」的员工帮他们找工作，同时也资助学生部分花费。4月2日，邓小平和同学
前往伯艮地（Burgundy）的勒克佐（Le Creusot），他们在法国大企业之一的史奈
德（Schneider）冶金工厂中当粗工。
邓小平和堂叔开始在轧钢厂工作。不知什么原因，打从一开始铁工就是邓小平在法
国最想要学会的职业。
早在1920年8月，在填写法国大使馆的问卷以取得签证时，他就在「职业」栏上填上
「铁工」。
一天10小时疲惫不堪的工作、薪资微薄、工厂餐厅食物贫劣、还加上师傅们的虐待，
16岁大还未适应粗工或精神羞辱的邓小平，这些再再都带给他惨烈的印记。邓小平
和其他许多中国年轻知识分子一样，首度体验了工业化的负担。
日后成为中国外交部长的陈毅，他与邓小平当时同在史奈德工厂工作，他写到「我
很快就失去对荣誉感的空想我了解到勤工不能保证俭读当人被工作给占满，还无力
活下去和呼吸时，还可能进行社会改革吗？」
可是，邓小平从来没产生过这种念头。当然他知道法国社会未臻理想境界。然而，
此刻他并不认为「体制缺失」已然成为「自由的祖国」（Fatherland of Liberty）
法兰西共和国内部的「严重问题」。他还经历尚浅，所学不足，仅仅有过勉强度日
的经历。况且，他总感到不如人：因为他的年纪因素。他被认为还是个学生，因此
薪资甚至要比其他中国人更低。因为他无法完成工作量，法国工人不断羞辱他。当
然，他们不会只鄙视邓小平一人，而是看不起所有「黄种人」。
最后邓小平再也无法忍受，3周后他辞职了。他身无分文，也无处可去，因此回到拉
加雷讷白鸽城的「法华教育会」。超过500名失业的中国年轻人也无法忍受「资本主
义恐怖之处」，都聚集在此。该会的职员开始每人每天发放5法郎，让他们住协会产
业的一栋两层楼建筑物的地下室和阁楼，还有户外的营帐之中。难以想像拉潘德街
39号变成什么模样。教育会的书记尝试将这些不速之客做有序的管理，他下令他们
要清洗厕所、收拾垃圾，还有不要喧哗，不过成效不彰。这些学生们憎恶他，骂他
是「军阀」。
邓小平就在此处容身。1921年春天是法国一次大战后经济危机的高峰期，协会职员
无法再替邓小平，或是其他中国学生谋得工作。55%的留法中国人都处于失业状态。
邓小平之后说到：「刚到法国时，我读书很难找到工作（还有）不可能一面工作一
面读书，所有那些『工业救国』的梦想、『学习技能』等等，一切都成空。」
令人沮丧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当然是让人沮丧的。39号这栋楼内打斗频起，且愈来愈多。有五人因为
械斗、斗殴和意外而死亡。失业的学生中谣言纷传着，每日发放五法郎就将终了，
会赶走所有寄居者。
虽然大使馆提供回家的船票，不过没人想返国。不光彩的回国意味着「丢脸」。唯
一的选择就是按兵不动，发牢骚。
接着到了9月初，协会员工终于宣布，不再对学生们发放补助。到了9月中旬，寄宿
在39号的学生们失去了最后的生活资助。（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