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从伊拉克撤军、即将从阿富汗撤军,结束了美国以使用军事力量在海外传播自由理念作为外交政策基石的时代。曾在伊拉克作美军随军记者的盖特豪斯反思美国给伊拉克送去了怎样的自由。
当初被派往伊拉克,18个月的报道经历接近尾声时,我前往跟踪报道美军行动,成了人们通常所说的“随军”记者,也就是附属在某个军事单位或者军事基地、和士兵同吃同住同行动的战地记者。当然了,同行动,要符合常情常理。
派记者随军的出发点是,记者能深入了解内幕;士兵要努力展现最好一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次行动我们去了基尔库克(Kirkuk)。基尔库克位于伊拉克北部,局势动荡、争夺激烈。
那是2010年12月,美军已经撤出城市地区,此后一年,全面撤出伊拉克。
美军基地的食堂令人过目难忘,面积几乎相当于飞机库,是“美国料理”活生生的纪念碑。汉堡包、得克萨斯-墨西哥风味、培根、焗豆,样样俱全。甜品是一球球巨大的软糖冰激凌。甜品台的上方悬挂着由彩色字母拼成的横幅,上面写道,“感谢您送来自由的礼物。”
这条横幅长途跋涉,从美国寄往基尔库克。横幅是由一群小学生亲手制作的,代表着他们对身穿军装、在距离家乡千万里之遥的危险之地捍卫美国生活方式的感谢。
美国士兵也相信,他们送给伊拉克人民的,也正是这一份礼物—自由。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坚信这一点,就连那些对美国行动的相对成功与失败持比较平衡观点的人也不例外。
伊拉克有了“自由”?
萨达姆·侯赛因是镇压人民、残暴统治的独裁者,这样说恐怕没有几个人不同意。美国人推倒了萨达姆。他们会争辩,不管出了其他什么差错,现在,伊拉克有民主选举,这肯定应该算是好事吧。
问题是,在许多方面,伊拉克生活并没有变得更加自由。
那以前一个月,在首都巴格达,我结识了莱斯。莱斯从小就对美国很着迷,后来成了重金属粉丝,甚至还组建了一支乐队。在巴格达郊外家里的卧室内,莱斯和几个朋友一起,拼命地拨吉他、擂鼓。
美国入侵后,莱斯非常兴奋。他在美军基地找了份活,做翻译。很快,他就开始收到死亡威胁。
问题并不单单在于莱斯和占领军的亲密关系。萨达姆·侯赛因倒台之后,激进、暴力的伊斯兰组织实力越来越强大。莱斯的音乐、以及他的穿衣打扮—镶满金属钉的皮靴、印有世界末日画面的黑色T恤,都成了可能致人于死地的业余爱好。
最后,莱斯不得不放弃。他想通了,能够安全地沉迷于“美国货”的唯一的地方是:美国。
莱斯后来移民得克萨斯,在那里掀开人生新的一页。
2011年底,奥巴马从伊拉克撤出了美国军队。截至到今年年底,美国也将从阿富汗撤军。由此,结束了美国以使用军事力量在海外传播自由理念作为外交政策基石的时代。
也许这是一件好事。总的来说,美国入侵伊拉克是一个灾难性的失败。和进去的时候相比,美军留在身后的,是一个更加不稳定、更加暴力、也许更加不“自由”的伊拉克。
“美国能干、我们也能干”
但是,另外一个问题是,美国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厄运”也在世界许多其他地区玷污了“自由”这个整体品牌。
今年早些时候在乌克兰首都基辅,我站在“独立广场”,目睹成千上万的乌克兰人冒着严寒、反抗腐败至顶的总统、要求实现民主。
最后,靠着坚韧不拔的毅力,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乌克兰政府垮台了,但是,乌克兰人也失去了一大块国土。
俄罗斯一分钟都没耽误、立刻吞并了克里米亚。
普京的借口是,必须捍卫克里米亚俄罗斯人和说俄语的人的自由权利。
这个论点基本站不住脚,说俄语的人受威胁?证据就算是有、也没多少。但是,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美国从国际舞台撤出军队,克里姆林昂然进入。莫斯科发问了,入侵伊拉克的国际法基础何在?既然说起来了,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到底在哪儿呢?
普京的答案是,美国能干的事、我们也能干。
(编译:苏平 责编:顾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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