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光华

剛剛過去的4月9日在人類戰爭史上一次劃時代事件——159年前的這一天，美國南北戰爭結束舉行受降儀式，即在1865年4月9日，被格蘭特包圍的李將軍認為勝利無望，在弗吉尼亞的阿波馬托克斯鎮「麥克林房」（McLean House）向聯邦軍投降。

受降的聯邦軍表現出了非傳統的姿態，出于格蘭特本人對李將軍的尊敬，以及對南方和平回歸和重建的期望，李將軍被允許保留自己的佩劍和戰馬，李將軍的軍隊被優待禮遇釋放、允許攜帶戰馬武器返鄉。北軍總司令格蘭特簽署釋放書，當晚印了2.8萬多份，每個南軍士兵一份。以保證他們攜帶的戰馬、軍刀、防身武器在回家路上免收騷擾。所有士兵作為自由公民，讓他們回家。人們普遍認為是格蘭特將軍的寬容、仁慈、同胞之誼的結果，備受頌揚。

事實上，從美國歷史更宏闊的視野尺度觀察，我認為這不僅僅是寬容，也不僅僅是同胞之誼，而是格蘭特將軍、林肯總統把叛亂的「敵人」當做與自己一樣的人類，具有人類同樣位格尊嚴的個體平等地互相尊重。「南北戰爭」結束白宮舉辦晚宴以示慶祝，總統夫人致祝酒詞：敵人已經投降……林肯立刻打斷夫人的話：不對，投降的不是敵人，是我們的同胞，打完仗就完了，大家都是美國人。內戰是兄弟相殘，沒有勝利者。這就是美國人的價值觀！

這不僅是美國歷史上的偉大經典，也是美利堅人民對人類戰爭史上的一次劃時代貢獻，是人類文明史上對戰爭勝負、敗將俘虜如何處置的莊嚴詮釋，它抬升了人類文明的高度。雖然作為敗將的羅伯特李將軍之所以得到如此善待，有複雜特殊的歷史原因——羅伯特李將軍是美國獨立戰爭英雄，畢業於美國西點軍校。南北戰爭初始林肯總統一度透過國防部長西蒙·卡梅倫提議由羅伯特李指揮聯邦軍。李將軍曾經也是格蘭特將軍的上級。李在情感上反對南方脫離，並曾於1861年在信中猛烈抨擊為「完全是一場革命」，背叛開國先烈。然而他因效忠於出生地維吉尼亞而加入聯盟國。

不過透過厚重歷史，可能我們也許可以把深層原因看得更清晰。我認為，這個經典受降儀式與美國這個以《獨立宣言》立國的偉大傳統和人類歷史上第一個以《憲法》開啟現代政治文明的國家的現代文明理念息息相關。毋寧說，美國南北戰爭的這個這個結局是暗含在美利堅文明的內在價值觀的必然邏輯。他們對人類尊嚴平等自由權利有發自靈魂深處的接納、認可、敬仰。為理念而戰，勝不驕，敗不辱，可以勝的光明坦蕩心平氣和，也可以敗的不卑不亢體面尊嚴。人類戰爭史上有沒有類似的先例？美國南北戰爭之後的一個半世紀來，人類世界發生了多少次戰爭，還有沒有類似的案例?至少在中國百年來的國共內戰中我們不僅看不到這一點，相反，我們看到的不僅是戰場上同胞相殘而且是戰後對戰敗者的無情清算、羞辱、糟蹋、摧殘。

迄今，人類各國、各族群、各宗教依然還陷入仇恨紛爭的泥潭無法自拔。是時候，讓更多人重溫美國南北戰爭特殊受降儀式的這段偉大歷史了!人類不僅需要以寬容、仁慈、愛來感化對方，更需要在一個多元的世界，以平等尊嚴的心態善待同類，因為他們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類，理應得到人之為人的平等、尊嚴的善待。這才是現代文明應有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