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之城

题图：繁忙的特拉维夫本-古里安国际机场（摄于2016年1月11日）

我们的双脚站在你的大门里，

噢，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这座浓缩了一切精华的艺术之城！

这是《诗篇》122 大卫的诗中一段，诗样的语言！

2016年的年初，文化与信仰探索之旅开启，目标：以色列、约旦。

这里，联结着亚、非、欧三大洲，汇集了众多的交通要道和商贸线路，因而成为自古的战略要地。这片土地有着太多的名字：迦南、犹大、犹地亚、以色列、巴勒斯坦等等。但最重要的：它是犹太人的应许之地，是基督信仰的圣地！

这是一片记录着尘世间的人与上帝交流的土地。根据《圣经》记载：以色列，伴随着一个民族，是蒙上帝拣选的族群，是上帝与亚伯拉罕与摩西立约、向希伯来人应许的土地。耶稣诞生于此，传道于此，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于此，之后神奇地复活、升天，也于此。

它的神圣性或许会为那些无神论者所不齿，但我相信没有人不会对它产生想去触碰和探究的冲动。有人说，否认神圣就是否认人类对宗教的深切需求，没有这种需求也就无法真正理解这片土地。

不是吗？否则我们又该如何解释快乐为何转瞬即逝？忧愁为何总是与人类结伴而行，挥之不去？我们的内心为何总是饱含期许，期待一种比人类更强大的力量作为依靠？我们对死亡是惧怕还是敬畏？其中又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也是一个充满矛盾的所在。

这里，是产生了至今依然深刻影响世界的希伯来文明的源生地，是孕育了世界上三大宗教的源头。

它既是不同宗教争斗的核心，也是不同文明冲突的战场。

在这里，你可以感受到强烈的宗教虔诚，又会时时体验到极端的世俗。

它是原始的、传统的，但又是现代的、创新的。这里，有着无神论与有神论激烈交锋的对峙，更是全球二十四小时新闻时代摄像机齐聚的焦点。

这片土地上的人，既有着千百年来持守的信仰，却又充满了怀疑和争辩，蕴含着令人感到强烈张力的文化。

围绕着这片土地的归属，从过去到现在，引发了无数的纷争与杀戮，至今依然持续，没有结果。围绕着它的历史，毁誉参半，亦真亦幻，难以捉摸。

面对它的地图，你会一时不知所措，因为它与巴勒斯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却又无法调和，从它1948年复国起就处于不断变化之中，而一切的变化都源于冲突与战争！

《1947年联合国分治方案》中的地图，绿色为犹太国家，即以色列；橙色为阿拉伯国家，即巴勒斯坦（引自网络）

1967年“六日战争”后以色列的实际管辖范围，黄色为以色列；绿色为巴勒斯坦（引自网络）

这是一个独特的国度，有着一段独特的历史和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

在踏上这片土地之前，心中曾经有着太多的问题希望得到解答。然而离开这片土地八年之后，在全球新冠病毒疫情将人们强行甩出正常的生活和工作节奏之后的今天，当再次追忆起那次旅程，才发现伴随着诸多的感悟，又有更多的问题从头脑中涌出……

这，或许就是这片土地的魅力所在吧。

这里，尝试用一路拍摄的照片作为线索，对那次难忘之旅进行一个迟到的梳理吧。

时间：2016年1月10日—21日

地点：北京—特拉维夫—约旦（以东之地：安曼、米底巴、尼波山、死海、佩特拉、红海）—以色列（南地、马萨达、隐基底、昆兰、耶律哥、耶路撒冷、地中海凯撒利亚、米吉多、拿撒勒、戈兰高地、加利利、迦百农、约旦河）—特拉维夫—北京

以色列、约旦简图（引自网络）

先贴上一张荣誉大使的证书。

2016年1月20日，由以色列旅游部长颁发的以色列旅游荣誉大使证书

行前我们即被反复告知，你在北京机场将会经历全球公认的最严格的安检，没有之一！

机场专门为以色列航空公司开辟出一块场地，全部安检工作均由以色列航空公司独立负责，欲登机的每位旅客都要经过一对一的询问，虽然增加了等待时间，但过程充满着耐心、友好，并且还算高效，只是不许拍照！

倘若你真正了解了以色列一百年多来的犹太复国历史，特别是包含其中显性与隐性的仇恨与纷争，再环视一下这个国家周边的远近邻居，你会从心底里理解、感谢并支持这样一种万无一失的防范。

北京国际机场以色列专门的航空安检——全世界最严格的安检！（2016年1月10日）

以色列航空，代号，El Al，意为“朝向天空”，创立于以色列立国的同年——1948年。1948年9月28日，以色列第一位总统、犹太裔化学家魏茨曼（Chaim Weizmann，1874—1952）在参加了一个在瑞士日内瓦举行的会议后，曾计划乘坐一班官方航班返回以色列，但因其时以色列仍被强制禁运，航班被迫取消。于是，一架C-54军方运输机被改装成民航机送魏茨曼返回以色列，这次从日内瓦直飞特拉维夫的航班便成为El Al的首航。如今，El Al已发展到可飞达50多个目的地，其覆盖范围包括以色列境内和欧洲、中东、美洲、非洲、澳大利亚与远东地区。

需要特别提及的是，为确保飞机不受地对空导弹攻击，El Al是世界上唯一一家为飞机配备了导弹防御系统的商业航空公司，再加上其严格的地面和飞机上的安全程序，故而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航空公司之一。

尽管El Al曾多次成为恐怖分子企图劫持与袭击的目标，但至今为止只出现过一次劫机事件（1968年被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劫持），而那次事件在经过长达40天的谈判后，所有人质获释，未造成任何死亡。据说，El Al的飞行员都曾在以色列空军服役过并都受过搏击训练，并且每个国际航班都有至少6名携有枪械的摩萨德（Mossad，以色列情报组织）特工伪装成乘客......

北京—特拉维夫的两航线示意图（我们飞的是上面一条，引自网络）

这还不算，当飞机起飞后不久，你会突然发现，飞机的飞行方向并非直接飞向目的地，而是朝着几乎相反的方向飞行！这种舍近求远的方式依然是为了安全——得以避开阿富汗、伊朗、伊拉克等以色列的敌对国家，取道哈萨克斯坦、黑海、土耳其、地中海进入以色列，这或许也是全球民用航空航线上绝无仅有的现象吧。

这也是为何北京飞特拉维夫需要11个小时的原因。

特拉维夫本-古里安国际机场内（2016年1月11日）

机场一角候机的青年人，那缠绕在手臂上的黑色皮带Tefillin标志着他是一名犹太教徒（2016年1月11日）

飞机终于降落在特拉维夫的本-古里安国际机场，它是以色列最大的机场。转机中得以从容地在大厅周边游走，周围景象显示出机场的繁忙与平和。没有人会想到看似平静的这里会危机四伏，正是在此地，曾经历过一次令人发指的恐怖袭击。

1972年5月30日，3名由“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招募的日本赤军旅成员从罗马搭乘法国航空来到洛德机场（当时尚未更名为本-古里安机场）。他们穿着简单、保守，手提貌似普通的小提琴箱，故而几乎未引起任何人注意。他们来到机场内的等候区，突然从琴盒中掏出突击步枪开始向机场地勤人员和旅客扫射，悲剧瞬即发生，当场造成26人死亡（包括2名被击毙的恐怖份子，另1名受伤被俘）、78人受伤。死者还包括国际著名的蛋白质生物物理学家、也是当时以色列总统的候选人之一阿哈伦-卡齐尔教授。由于机场安全防范的重点是阿拉伯-巴勒斯坦人，所以利用日本面孔实施恐怖袭击令机场保安人员猝不及防。

大厅里穿着典型、正在做祷告的犹太人（2016年1月11日）

尽管已经养成每到一地总要光顾书店的习惯，但这里满目的希伯来文立刻就让你成了文盲，只能“看图识字”了（2016年1月11日）

这就是以色列！

有时你会有一种错觉，仿佛置身于这里，便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其实倒也未必，在之后几天的行程中，我们所拥有的，都是安全和愉快的体验！

在机场略作停留，我们便搭乘约旦航空公司的航班前往安曼。

皇家约旦航空（RoyalJordanian Airlines），总部设在安曼，为阿拉伯航空运输组织的成员，2007年被《航空财经时报》评选为最佳航空公司。该公司成立于1963年12月，最早名称为“AliaRoyal Jordanian Airlines”。1986年正式更名为皇家约旦，同年，首名女性飞行员加入。1996年2月全资附属公司RoyalWings成立，负责飞行约旦国内航线。

眼前皇家约旦航空的红色标记与远处以色列航空机尾的“大卫之星”对比呼应，在以色列周边国家中，约旦是少数与其签订和平协议的国家（2016年1月11日）

登机落座后，迎面走来一位美丽的Ankara飞机乘务员，不时地热情招呼鱼贯而入的乘客按部就位，我习惯性地随手拿起相机来抓拍（距她尚有一段距离），竟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充满禁忌的伊斯兰国家（约旦主要为逊尼派）。

警觉的空中小姐立即发现了我的相机，脸色骤然从微笑转为严肃，走近前来告知：不能拍照，已经拍了的照片请删除。此刻我才反应过来，立即向她表示歉意并当她的面删除了刚拍的照片。

美丽的约旦航空公司空中小姐（引自机上宣传材料）

据说，约旦还算好的。如果是在号称中东双雄的伊朗和沙特阿拉伯（世界上最保守的伊斯兰国家），想要拍摄空中小姐更是难上加难！曾有人拍了一些空中小姐的照片，但摄影师同时宣称：那是因为偶然与“世界空姐协会会长”同行，沾了会长的光......

飞机上俯瞰以色列（2016年1月11日）

以色列特拉维夫至约旦安曼途中，大片贫瘠的土地（2016年1月11日）

安曼快要到了（2016年1月11日）

只经过不长时间，我们便安全降落在安曼的阿丽娅（Alia Toukan）王后国际机场（AMM）。

始建于1983年的机场，是以已故的约旦国王侯赛因·本·塔拉勒的第三位王后阿丽娅命名。她于1972年与约旦国王侯賽因结婚，五年后在一次直升机意外中丧生，从此香消玉损，年仅28岁。

阿丽雅王后与丈夫和美国总统福特夫妇，1976年3月30日国宴之后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