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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街头捡阿拉》
送交者:  2023年07月17日11:04:14 于 [世界时事论坛] 发送悄悄话

俞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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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榻的酒店对面就是虹桥阿拉城,每当夜晚依窗远眺总能看到夜市的霓虹和人影。大雨天霓虹也不灭,忙碌的是外卖和多一份愁眠。算来我已在此住了快一个月,在即将离开上海也是这大半年上海的逗留画上句号之时,隐约觉得要为这座城市留下点什么文句。二千七百多年前老子骑牛出函谷关时,被粉丝拦下成书《道德经》,阿Q砍头前至少在意起他画的圆不好。可见人要离开一个地方,该留下一个“印记”。


       友人说我“去日本三十年,看着你忙忙碌碌,只有95年办结婚和等签证在上海清闲地要死,接着就是这次。”清闲之中会冷静观察周围,忽想到一个流行词“沉浸式”和“什么什么卷”一样,当代人造中文就是这么“蹩脚”,哪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云销雨霁,彩彻区明”来得斯文。观察总结得出两个观点,这曾经看着我长大的上海,是史上最绿荫葱葱的时刻,像华山路旁的梧桐早已将马路遮掩成天隔封闭一样的,城里不知有几条?还有就是社会群体中“老师”猛增,无论是菜市场,商店机关甚至敬老院,口称“老师”者和爱搭理者比比皆是,仿佛这个群体已经简单划出老师和学生两大阶级。想当年韩愈大谈“师说”,被长安城街坊邻居讽刺挖苦,弄得柳河东都不敢接纳学生。再加上今天的年轻人只顾埋头划手机,免去了眼神加嘴巴的招呼和行礼,可谓“礼仪丧尽”气得孔子满街找周公。在烈日之下去了两次上博,每次都觉得上博才有“上海风骨”:精明而缺乏大气。步入大厅左右对称,一边是自动扶梯一边是台阶梯,作为建筑体量不得不称大,但作为博物馆也算是小气一点,要不推倒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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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了这么多“高大上”,人总要吃穿住行的,这回上海公交我是十足得享受到位了,廉价的车票和不拥挤的空调大巴反差很到位,有人说这就是XX主义好,那么既然好干脆和房屋交易,申请材料,银行转账一样彻底免费不是更好?于是会遭受“贪得无厌的刁民”之嘲笑。满条上海街饮食店无孔不入,殷勤服务流入资本主义情感是不争的事实,已经习惯了“扫码点菜”之时,忽发现只要向陌生人开口必将“普通话”,无论这口“普通话”是央视呛还是草民呛,曾经的“阿拉”倒是躲到不知何处?难得在公交上听到老人间的讲话还有阿拉,社区或菜市场或许尚存一点。记得好小时候,母亲对邻居里有持“江北”口音的很是抵触,甚至到了尽量不搭话,同时“江北”口音的邻居也是小心翼翼地学着“阿拉”上海话,在当时大上海“阿拉”上海话是普遍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或者是信仰的轮不到讨论的。今天的上海似乎只剩一个“壳”,更多的外省人迁移到这里,与其看行动倒不如听他们语言对话中带各自家乡音的普通话更显的自信满满。于是我相信,早年李唐长安何止一种“胡人”入京,连皇帝都娶了鲜卑族人生下李世民,这个“关陇集团”正是陈寅恪先生提出要深究的。既然到了“胡话连篇”的地步,古汉语中有多少夹杂着少数民族语言也就不足为奇了。


        民国周作人先生曾在散文里提到故乡,说他有好几个故乡包括日本。既然故乡这么多也就不在意了,可是嘴巴和胃是把故乡记得最清楚不过了的。我也有同感,这半年来菜单上“小馄饨”“咸豆浆”“生煎”是我视线一直留意之处。没办法,嘴巴和胃已经深深留下烙印。同理可证全国饮食湧进上海,“潮汕”“兰州”“湘江”什么的,我就不怕它有假,因为有的是当地吃客现场把关。可幸的是,在机关或银行遇到穿着制服的男女,和其说着说着和我说起了上海阿拉,也许他们从我的口音里找到上海阿拉的印记。地铁或公交有时遇见穿着不凡举止文雅的少男少女,我猜他们也会说阿拉,因为我猜着了他们特有的阿拉气质。虽然这种气质需要费心体会。

 

        某日和老同学去敬老院看望母亲,提到刚推她下来的,房间里照顾她的阿姨,母亲的话多了起来“那猜依有几岁?”,接着阿姨过来时我们问她。她说有五十八了。母亲又加了一句“她力气老大哦,她女儿都大学毕业在这里工作了。她都成上海人了!”最后一个“成上海人了”很有庄严感,我由衷地向她敬意。

 

        某日深夜坐地铁回龙柏,空荡的车厢里只有寥寥数人,一位抱着睡熟的孩子母亲睡熟地搭在丈夫肩上,男的满脸疲惫。坐在他们对面的我从他们的随身东西可以看出这一家人是工作在上海讲不来阿拉的外地人。我从他们的疲惫中找到了自己当年为了家庭和孩子日夜奔波的身影,可叹时过境迁,身不由己。这座曾经叫作“不夜城”的魔都,今天依然有很多人为了生活和孩子在这里付出精力和体力面对烦琐。他们并不在乎什么阿拉,更不需要偷偷学说阿拉,也许憔悴的心态已经由不得往那边去想。这里正好和了杜光庭的诗句  

          “直使奔波急于箭,只应白尽世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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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上海街头盛夏里难得的多云清晨,地铁候车厅里空旷人稀,一排排灯光被地砖反射得有点刺眼和略显孤旷。我去了嘉定,祭拜半年前仙逝的父亲和向家族中已去的老人们道个别,经过“上海赛车城站”时,那片曾经大干快上,誓把这个世纪留给上海人的城建任务都完成的那股劲头早已歇息在今天荒无人烟的扎草丛中,似罗马斗兽场或者似坟场。远眺阿拉上海人周慧珺先生为长安墓地的题字倒显得特有生气,也许所有的一切终将走进这一大牌坊里面世界才会和谐。这半年来在上海逗留的所有必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万幸,更是三千万亿佛意念加持。越过险山,怀抱未来必将老去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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