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河

《战士最爱毛主席语录歌》

  千首歌，千首歌来万首歌。

  战士最爱，战士最爱毛主席语录歌。

  条条语录是真理，一首一堂政治课。

  口儿唱心儿和，毛主席教导记心窝。

  心中的太阳永不落，万年永唱，万年永唱语录歌。

  千首歌，千首歌来万首歌。

  战士最爱，战士最爱毛主席语录歌。

  唱得思想革命化，唱得青春红似火。

  千人唱万人和，歌声朗朗震山河。

  真理的声音传四海，五洲同唱，五洲同唱语录歌。

  您问“这是什么呀”？嘿嘿，“文革”之初兴唱“毛主席语录歌”；比如把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普曲，全民传唱。当时有个叫劫夫的作曲家特擅长为毛语录谱曲；不完全统计，他为一百多条毛语录谱曲，甚至为林彪写的《毛主席语录》再版前言谱曲（现在我还能唱上开头的几句呢…毛泽东同志是当代最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毛泽东同志天才地、创造性地、全面地继承、捍卫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把马克思列宁主义提高到一个崭新的阶段…）。我上面说的《战士最爱毛主席语录歌》不是语录歌，是赞颂解放军士兵唱毛语录歌的。呵呵，您说“你对这种俗不可耐的东西怎么像如数家珍似的”。是这么回事儿哈。好，咱们言归正传。

  “文革”在1966年初夏开始的；我们这些北京市的小学生因“停课闹革命”便成天无所事事。有些孩子们“出身”好，他们在校园里自己组织“红卫兵”“革命造反队”什么的胡闹。我属于“出身”极差的，学校都不敢去。好在我和大院里的发小儿们仍旧那么“铁”，仍成天在一起嬉闹玩耍。

  夏天的时候我们小伙伴们常常去游泳。我们住的地方距离东城区和西城区交界的什刹海和后海很近，常常是吃过中饭后我们就走上二十分钟便到了那里。那年头喜欢游泳的毛泽东在长江里游了泳，于是全民“学习伟大领袖毛主席”，都去学游泳，要在“大江大河中去锻炼”。北京的什刹海便成了“天然游泳场”。我们孩子们去游泳很便宜，五分钱一张票，没有时间限制。如果通过200米的深水测验，我们就可以上深水区游泳。什刹海中间有个小岛，我们总是游过去上岛没完没了地玩耍。

  我们小伙伴们几乎天天都去，在游泳场嬉闹的时候，游泳场的高音喇叭就放《战士最爱毛主席语录歌》，而且没完没了的就这一首。日子长了，那些歌词便牢牢印在我的记忆深处。现在一想起来，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缅怀美好的过去的感觉。其实那个特定的日子里，全国正处在一片恐怖血腥的，义和团式的革命之中。

  什刹海小岛边上有一圈很粗的柳树。我们常常从小岛边上的湖底捞上黑滋泥。爬上小岛，就将泥巴涂满全身，脸上也涂黑。这时我们自称“黑人”；然后爬上岛边的柳树，大喊一声“亚非拉人民要解放”之类的口号，凌空一跃，跳入水中。我们有时还会在岛边缘上竖着摞起1米半高的砖头，然后一个个跑过去鱼跃而过，扎入水中。我们还在湖底的滋泥中摸河蚌，大的直径有小20公分。摸到很多河蚌我们就用网兜拎回家，砸碎埋在菜园子里当肥料。河蚌的味道不佳，不然我们会想办法做着吃。我潜泳很好，都是摸河蚌锻炼出来的。

  我们有时也会走到后海边上去游泳。去那边主要是去钓鱼。路过银锭桥可以观赏美景（比现在要美得多），不过我们看也不看就喊叫着跑了过去。我们钓不到什么鱼，偶尔会有十几公分长的小鲫鱼被我们钓上来。还真有点欣喜若狂的感觉。钓鱼钓的烦了，我们就游泳。脱下的衣服装在网兜里，然后各自爬上岸边的柳树，将网兜挂在高高的树叉上。

  夏天的晚上我们有时也去什刹海。这会儿去是专门捞虾。在湖心小岛边上把捞虾的网放下去，过一段时间就拉上来看看。一晚上运气好也能捞到几十条六、七公分长的河虾。有时我们等不及回家就把虾生吃了；恐怕不卫生，但感觉很有趣。

  一转眼这日子过去了半个世纪还多了，然而有趣的情景仍历历在目。越是上了岁数就越觉得有趣，简直觉的那就是“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