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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农民回忆毛泽东时代
送交者:  2018年12月27日10:06:59 于 [世界时事论坛] 发送悄悄话

  《酸刺林:山西平朔农民口述史》的历史叙述就是一部现代农民苦难记,从“苦难降临”到“走出苦难”。现在有人声称要回毛时代,如果是不知道毛为首的执政集团造成人民的痛苦遭遇,他是傻子;如果是知道了还煽动回毛时代,他是骗子

  ◆高伐林

  上天不知怎么安排的,一过耶诞就是毛诞,今年又是一又四分之一世纪的逢五之年,网上网下就更热闹,又是文章,又是集会,红图红歌红标语……《毛主席给20所学校写过校名,有你的学校吗?》《毛主席33副文采非凡的对联,终于找齐了!》……尤其是一段好几分钟的视频,大爷大妈们发出时代的强音:“不过圣诞节,要过伟人节!”
  有人说:“中国当前最主要的矛盾是:12月25日和12月26日的矛盾!”让我莞尔。
  毛泽东125年诞辰这样的纪念日,我也有感要发。
  最近正在编一套《酸刺林:山西平朔农民口述史》,共七卷,近140万字,中国退休媒体人周浙平访问记录,即将由国史出版社出版电子书。
  本书的内容简介说:
  本书是作者对中国北方典型的黄土高原地带的363位农民进行的口述史访谈记录。受访者回忆了从土地制度改革至包产到户时期的个人自传式历史,再现了农民在无产阶级专政制度下四十年的生活场景。作者通过摘编政府解密档案结合口述人叙述的故事,展示了农民在政府控制指挥下遇到了什么?选择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本书的第一卷《不敢靠前》,农民讲述的是1945年到1948年的经历。一般说“毛泽东时代”,是从中共建政的1949年开始,但山西平朔一带比较特殊,比全国大多数地区更早被中共掌控,农民的苦难比其它地区也就要多四年。
  这一卷的内容简介说:
  受访者生活的西雁北地区是中共最早推进土地制度改革的地区之一。抗战一结束,在中共控制占领地区立即着手进行土改,在边区、专区、县、区、村各级农会领导下对每个农民划分阶级成分,没收地主土地,通过三查运动,采用残酷暴力的方式完成了土地全部平均分配的改革。出现第一次规模非正常死亡人口。
  口述者回忆起私刑遍地的场景,对被斗争者施行的各类刑法,令人不寒而栗。大量富裕农民携家外逃。农会的暴民对地主、富农、恶霸没收土地,扫地出门,没收房产、财物、粮食,甚至没收家中女人,分配给贫农为妻。在打杀地富、恶霸的过程中,所谓剪草除根,连小孩一并杀死,男女老幼一个都不放过。

  我给周浙平先生写信时说:深为近40年千万农民家庭(广义的农民,包括地主及后代)的悲惨遭遇一恸!这些农民和基层干部没有多少文化、更没有多少话语权,多少年来他们的苦难无人知晓,他们的冤屈无人倾听,感谢您投入巨大精力和心血,做了了不起的工作,将他们的真实命运和真实心声呈现于世,为历史存证!
  周先生回信说:
  《酸刺林》的历史叙述就是一部现代农民苦难记,从“苦难降临”到“走出苦难”……
  本书尚未出版,我无权擅自披露内容。这里仅仅从第一卷中摘抄少量文字,这是毛泽东时代的沧海一粟。其中有少量方言,但联系上下文不难懂。这不是一部轻松消遣的书,肯定也不可能销掉多少本。我希望这本书能找到它真正的读者。
  各地有各地的特点,也许山西雁北地区是比较极端的例子,像我的家乡和我插队的地方,农民们说起往事来,就没有这样血腥。但是那也只是程度上有点差异。
  现在有人在说“梦里都想着”甚至还声称要回毛泽东时代,他在海外,如果是不知道毛为首的执政集团造成的巨大灾难、人民的痛苦遭遇,他是傻子;如果是知道了还煽动回毛时代,他是骗子。


  大斗小斗恶斗软斗硬斗

  口述人:王杰(1936—),土改时为平鲁县下水头村村民(后提拔为干部)。
  访问地点:华宇宾馆
  访问时间:2012.9.19

  我11岁时,1947年10月,朔县西山区开展了土地改革运动。下水头是其中一个村庄(后归辖平鲁县)。在土改工作组的指导下,成立了领导土改运动全权的贫农委员会。先查阶级成份,开诉苦大会,揭发地主富农的剥削行为,启发贫下中农的阶级觉悟。在此基础上把地富抓起来进行斗争。地主大的大斗,有罪恶的恶斗,地主小的小斗,吃软的软斗,吃硬的硬斗。恶斗的那天,我同几个伙伴钻进斗争的大四合院里。院里有许多人,乱纷纷的,有几个地主被捆在那里,裸着上身,一边有冒着黑烟的炭火堆,里面烧着烙铁、火箸,十几个人围着,用火红的烙铁或火箸轮着烫,每烫一下,被烫者发出惨烈的嚎叫声。有个姓马的地主,被绑在柱上。平时他家土地多,粮食多,骡马多,长工多,是结结实实的大财主。那时,他长袍子马褂一穿,一手托着个水烟袋,举在胸前,一手捻着半佛珠贴在背后,在大门口一站,谁见了,远的躲闪回避,近的点头哈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被绑到柱上,这个在背上嗤啦烙一下,那个在胸前嗤啦烫一下,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他声嘶力竭的叫喊:“爷爷们,饶命吧!要啥我给啥!”他被烫的脑袋耷拉下来。一会儿,贫农会又捉来从部队要回来的姓党的,他家是富农,有底财,必须挖出来。几个后生马上把他十指用拶子夹起,往其间拧指弹头,痛的他猫一般嚎叫。还有一个地主,说他没底财了,群众中的几个积极分子把他按在靠墙的一把长条形桌上,将其双腿捆在上面,从脚跟底填砖,痛的他死了过去,接着一盆凉水浇身。第二天,是人们叫大斗的一天。我看到的是一家姓李的地主婆,被几个贫农积极分子用大麻绳拴住一双小脚拉了起来,从家门口拉到前街,又拉到后街。我们一群小孩夹到大人中跟着观看。那地主婆脸上蒙着毛巾,被拉的号啕大哭。坐起来穿的棉裤很快被拉破了,露出臀部,躺下去,头被拉的似葫芦在地上滚动,所以,她只好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躺下去,反反复复了许多次,直到交出底财为止。还有个姓王的地主婆,被吊在自家大门上,令她说出银元藏在什么地方。吊了一阵,她坚持不住了,讨饶道:“爷们,放下来呀,我给你们找!”她被放下松绑后,从两处寻出二百银元。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村里人又说在下井村开土改大会,搞搬石头呀!那时,我们十几岁的小孩对所发生的事朦朦胧胧,开大会搬石头是什么?不太清楚,所以跟上大人群也去了下井村。下井村在下水头的村东,相距7华里。到了村西的一个打谷场上,已经有好几个村的群众押着地富站在那里,不大工夫,别村的也来了。那些经过恶斗、大斗的地主分子身穿破旧衣服,面黄肌瘦,在寒风中缩着脖子索索发抖,站在场的东边。参加群众站在场的西边。会场气氛异常紧张,好几百人鸦雀无声。不知是那个单位的领导宣布开会,也不知是那个单位的领导讲了话,接着宣布对有民愤的地主和恶霸进行镇压。会后,各村民兵持枪将地富押送到沤麻沟。
  沤麻沟在下水头东,下井西北,下石窑南三村交界处,是一条由北向南流的季节性小河沟。进入沤麻沟,戒备森严,四周持枪民兵把守,令地富站成一字形队列,围观群众遍布沟沿四处。此时,不知是那个村的群众,先把自定的一个有民愤的地主拉出来,剥光全身衣服,推在乱石窝里用石头活活砸死,接着各村都把自定的地主推拉到乱石窝里,用同样的方式开砸。有的照准后脑勺用力砸,那个被砸的地主向前倒地,没再动一下,有的没砸在致命处,倒了又爬起来,再砸,直至死亡。下水头村一个姓尹的地主被砸死,一个姓吴的不是地主,因他当村干部多年,有强迫命令和欺压群众问题,得罪了许多人,按恶霸被砸了。
  这段土改历史,印象太深了,每次回乡过沤麻沟时就想起来,在脑际里闪现着,总觉得当年斗地主斗得太过火、太残忍了。后来的历史资料记载果真是斗的过头了……


  砸富农每人丢一块石头就没不是了

  口述人:边文成(1929—),土改时为平鲁县干柴沟村村民。
  张银娥(1935—),女,土改时为平鲁县干柴沟村村民。
  访问地点:北坪移民村
  访问时间:2015.10.4

  边文成:(土改)“三查”那会我爸还活着,刀口没好。……刘文是筷子里头拔旗杆,连个富农也不够,让大黄眼、二黄眼引上跑口外了。后头赶冬哩,回来引媳妇和老婆,二黄眼引回来在小连沟烂窑窑钻的,让民兵知道了,通了信抓逃亡户。一伙我村民兵去抓,他们钻的那个烂窑窑就是当年躲日本人挖的小土窑,我也去抓了。他们在那搅块垒(当地食品)呢,还没吃哩。民兵下去寻见了,拿把莜麦秸点把火,民兵拿着枪,进去寻呀,搜查呀。
  张银娥:刘文拿着手掷弹。
  边文成:刘文拿着个铁圪蛋,一个也没着。从窑里飞出来,打在她富官的枪上,他也是民兵,就听见富官喊我的妈呀。上头民兵拿些石片子往窑门口打,村里有个民兵往里扔手掷弹,可灵哩,一货顺着窑门甩进去,一下着了。刘文让手掷弹把腿执着了。弄回村里。刘文、陈进山的老婆这会在村里黑窑圈着呢,不由她了。接上那个政策准备往死打呀。有人说割耳朵、剜眼呀。村干部说不能,村干部说要不打死,不能割耳朵、剜眼。五更里就是开会,喊口号,干部问咋办,人们喊打死,这就没说了。穿的烂皮裤也让人脱走了,赤脚板穿的单裤子,说往死打呀。往马路沟里走,我还跟着哩。
  张银娥:我可不敢去看。
  边文成:刘文就跪在冰棱上,说拿枪崩了我吧。民兵骂哩,哪里舍得那颗子弹,就那烂石头。就拿石头打呀,村干部说不能,这还在村里呢,就又往沟里头走了一截,刘文也歇心了,跪也没跪,做声也没做声,个人就躺倒在烂石头沟里。一人一石头,谁也不敢打,亲的也得打,明的也得打,恨的也得打,有人在头前就摱(扔)一块石头,打正打不正我也打了,就没不是了。打了半天说打死了,不打了,走呀,身上打了一顿了,头没打烂。村里有个海生,是党员,他说咋也不咋,要打就打死哇。他又折回去。他也是好心,不死也是个往死冻,看活不了了。他拿起块石头,走到跟前,打到刘文的后疤(脑),一下血咕嘟咕嘟冒开了,这才打死了。


  每天死了的地主富农都填旱井了

  口述人:刘善(1935—),土改时为朔县李家窑村村民。
  李开(1927—2012),土改时为朔县李家窑村村民。
  访问地点:李家窑村
  访问时间:2011.7.26


  周(周浙平,下同):那时候李家窑把全县的地主富农关在这里?
  刘:那是不好才往这里执(整、弄)着哩,那会儿那地主富农他总是不那啥,正儿八经贫下中农谁斗哩。
  周:关在哪里了?
  刘:旧院里圈的哩。(指本村地主朱万福的院子)
  周:打不打?
  刘:不听说还不打!……不打镇不住。最后圈完这茬人,不知道那儿哩,也多死了(多得要命),在这地方多死了,可多死了,我那时候还见一天(从)几个家(窑里)往出抬哩。这死人,咱这场面上,东西正地这圪塄底下灰溜溜的扔得满满的。都从旱井跟前填的一旱井哩,那也没人去寻,死了就算,光是狼多,转住光成(围着都是)狼了,全吃了,就那啃的全吃了。
  周:那人也不埋?
  刘:没人管,谁管哩。全是些地主,家里跑的还不知道有没有人了,捉住谁就在这圈着哩,那会儿还不知有个人没了。
  周:捉的那些人是大人孩子,还是男的女的?
  刘:男的多,没见女的。
  周:年龄有多大?
  刘:有老的,也有小的,有30几40来岁的,有五、六十岁的,再比这大不了了。
  周:小的呢?
  刘:40来岁。咱见过的咱能说,不知道的不能说,咱那会儿也是个娃娃,我记得那院里把四面的窑齐整成这么宽些这么高些这么些巷落落(指肩宽的巷子),你放风得爬上去哩。锁子都是这么长的铁棒锁,打弹锁,我倒多见过。我们在窑头上看,看过。
  周:有多少人?
  刘:百十来个,多哩,这一院哩。屡屡有来的,有走的,又有送来的,就像现在法院那,有放的,也有往进捉的。这村靠近西山根据地,安全。那时咱们这里解放了,周围还没解放,应县是(19)49年才解放,比咱迟三年。
  周:村里人参加不?
  刘:也有。不多。我记得李德金老汉叫圈过,死鬼郝万先圈过,死呀才执回去,死在家里了。那时窑头上还有个岗楼哩,站岗哩。朱存让在这里哩,还有朱福珍,在窑头上哩。死了的朱七老汉,齐在这里,在民兵队伍里头哩,他们做过,他们在这看的哩。
  周:他们是民兵?
  刘:成了部队了。就在这看的哩。我怎知道,在我家住的哩。专门维持这里哩。那时候我小哩,影影绰绰,你说影影绰绰,可这事怕我记住了。谁参与这,我记住哩。
  周:死了多少人?
  刘:每天不少,不脱空,每天往出抬死人。就都存在这西墙底,灰溜溜满满的。那个地方有个旱井,填的可多哩,这会儿挖开,骨头也能看的见。可多了。
  周:有多长时间?
  刘:秋天开始,过年时候没有了。
  周:你家啥成分?
  刘:中农。
  周:土改前没有地的户多不多?
  刘:哪家也有哩,有多有少,不成数(的)人家,闹不成好的,狗不啃的地。
  ……
  刘:……统购统销时,粮食紧张厉害哩,整一黑夜把这人们叫去,人家调班班睡哩,不叫你睡,赶你迷糊了,噌一下,一把手把你头旋起来,你倒睡呀,你怎那么泰(安心)哩。石庄窝有个杨步池,在咱村下乡哩,管你有粮没粮哩,给你拿一捆麻袋,顺门扔进来了,你装哇,那叫拧背兴了。
  周:粮价呢?
  刘:不说价。
  周:给钱不给?
  刘:给啥钱哩,那有钱哩,就像缴了国家税务了。
  周:下乡干部是个什么人呢?
  刘:我是记住,石庄窝杨步池,头大大的,愣歪歪的,这人就可残豁哩,真叫人害怕,还带着个姓陶的,这货,把人欺倒告(求饶)了。姓杨的是区里的干部,别的人是这个村里的干部。一户一户挤得要哩,硬要哩。这个姓陶的,困难时期背兴了,走口外(出长城以北)死了。
  周:以后征粮?
  刘:也就是那个。国家年年要得些哩……主席老汉(指毛主席)穷家难当,他那会儿在困难时候,到不了这会儿这个地步。

  周:李家窑土改时候关了很多外村的地主、富农,怎地关法呢?
  李:后头他们也齐走了,朝外头走了,也没个关法了,有啥拿出啥了,朱万福那会儿三查土改斗争(前)倒死了。儿们不在咱这地方,都在外头念书哩。朱(家)他们那娃们,齐从包头走了。
  周:朱万福那旧院,有外村的地富?
  李:朔县没解放了,就在那院圈的哩,可多圈了,多死了。
  周:死了多少?
  李:啊呀,怎也在大几十个。他吃不上东西,你明白了,后头钻那里头,困渴的,可多死了,后来那齐是。
  周:前前后后圈的有多少?
  李:在百十来个,那院钻的满满地。南大窑、西窑、正窑圈的满满的。共产党是在窑头上垒个炮楼,在那站岗哩。
  周:那年你多大了?
  李:廿几,今年84岁了,47年土改,就廿几。
  周:圈了多长时间?
  李:春天圈的,冬三查呀,齐着走了,不圈了。死的死,走的走了。有的拿钱雇上,那会儿这村朱明家养个驴,人家鞍鞑上送在本手(死者家人)能赚一石米,把这死人(运一个死人)。没地方(要)的,就那牲口(狼、狗。)啃了,啥也不,就是个那。那死人朱明家也多拿驴送了,一天送那一个,那小斗卡顶一石哩,就朝那哩(办法)。
  周:那没人领尸的多不多?
  李:可多了,那枯井里头就多哩。北院那会打了眼枯井,多扔下哩。这六十来年了。
  周:那会儿什么人看守?
  李:四、六区。窑头上有个炮楼。区长姓赵。
  周:那会儿你在村里干啥?
  李:种地。
  周:你没参加?
  李:我没。咱看也看不见。
  周:你啥名字?
  李:李开。我这过去真穷哩,不是我二哥当共产党,我妈连裤子还穿不上。人家我二哥当兵,共产党年年给个布。我二哥到今儿在烈士塔,牺牲时候到连级干部了,打仗牺牲了,日本人在时候参军了,在三团三营,47年牺牲,打陕西榆林时候牺牲了。
  ……这村就朱万福土地多,别的(人)就顷二八十亩,有的还得种人家的地。
  周:怎那多地?
  李:人家买的。
  周:怎那么多钱?
  李:开始还是穷人。初头担货郎担,后头收雕翎,以后又领戏(指朱带戏班子巡演),慢慢发展的土地多得没远近了。这会儿人们还拉(说)哩,人家怎就闹下那么多土地?可多啦。那人就是有本事,还没文化哩。你要靠人家,还不猛剥削人哩。那会儿那穷人全凭人家哩。你谁没办法,女人娃们开不了锅,去人家那里装上些粮食,给人家受,你能开锅了。那家人家救人哩,你别看土地多,人家猛救人哩,不就为啥土改时候一个也没损失了,没受执,好人。那会儿穷人多,周围村人来这地方给人家受苦哩,养活女人娃们哩。打的粮食多,养的牲口多,过年杀了猪羊给人们就像放粮哩,你用多少来装上,过了年了,还开的油房。别看人家是老财,人家救人哩。人家也没抢人,没骗人,就是自己闹起来的光景。
  周:这村有几户地主?
  李:就他。他的牲畜在土改时候人们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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