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鱼冰

德国的一位华裔作者在万维已经几次表达了这样的观点：判断人与事物，通常是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合理与不合理的区别。

黑格尔确实说过：存在的都是合理的。然而正确的理解应该是社会现实中的一切后面都隐藏着其存在的理由，要改变或改造现实存在通常是十分的艰难。黑格尔并不是说事物没有对错之分，人们不应该有固定的价值判断。黑格尔本人在其哲学探讨之中对中国古代哲学和传统文化所秉持的态度就是十分露骨的嗤之以鼻：芸芸众生之中只有皇帝一人有一个可以自由思维的大脑，老子孔子基本上不过是比常人多出一点智慧的哲人和普通道德的说教者。

不应该忘记，前苏联专制政体轰然倒塌本质上是一个关于对错而不是合理与不合理之间的选择。苏军如果毫无顾忌用机关枪射杀民众，现在的俄国政体大概与眼下的中国没有区别。历史在俄国改变了轨迹首要的原因是军队拒绝向人民开枪，认为射杀手无寸铁的同胞就是射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是丧尽天良的罪行。

人至花甲，看待事物变得圆滑通透在天朝文化里属于常态。按照“西方逻辑”，如果你对民主宪政怀有浓厚的兴趣就不至于对铁血人物俾斯麦毫无保留地推崇备至。中国知识份子的困境之一就是在强国与民权之间摇摆不定。

与爱国五毛争辩，在下常常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你是否认为一个人活在大国强国比活在小国弱国他的生命就一定具有了更多的意义？不错大国强国自然是让屁民时时感到慷慨激昂。

杀人没有对错之分，贪污腐败没有对错之分，民主与专制也没有对错之分。评判的标准应该是因地制宜，看有什么因素让杀人贪污和专制显得是一种合理的选择。

官员受贿之后分一部分给下属，对于行贿受贿和得到好处的各方来说确实为一个合理的选择。就是对于局外的傍人来说也可以是一种合理的选择，如果傍人只能是干瞪着眼无法阻止，而这种非法行为还可以理解为是让经济运转的润滑剂。

早几年，文学城有位叫“红旗插遍华尔街”的网友是这样奉劝在北美批评中共贪腐的人士：人家贪了几千万，你不是也获得了出国的机会？眼下之意，与其抱怨还不如学会综合地看待问题。如果打击贪腐会引起社会剧烈动荡，多数人的合理或理性的选择肯怕是对猖獗的贪腐听之任之。

对错通常是有个客观的标准，而合理与否或所谓的理性看待问题却是因人而异因时因地而异，取决于人数的寡或权力的大小，或是破釜沉舟的意志。光脚不怕穿鞋的，人在暴力面前退让也是理性的选择。

总之，人生之路就是在对错和合理与否之间一个不断交错通融的过程，孔子的所谓四十而不惑大概也就是这层意思。一个合理的选择如果是违背了社会基本准则，人应该至少感到良心上的不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