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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鄂菜、楚菜之争说到武汉“过早”真谛
送交者:  2018年08月18日09:03:38 于 [世界时事论坛] 发送悄悄话

  所有介绍武汉人吃早点的文章都写得不够好,因为新兴起的网络文章写手根本不是地道的武汉人,对武汉早点的历史和现状缺乏了解和全国范围的比较,要么盲人摸象,要么人云亦云,如何能把握真谛?武汉的早点,其实跟这个市民化的城市有关


  老高按:湖北菜的简称,是“鄂菜”还是“楚菜”?报载这一争论竟惊动了湖北省官府来“定于一尊”。官府着眼发展旅游经济,急切地要一锤定音,但不能不说实在是有“中国特色”!
  湖北省政府办公厅发布《关于推动楚菜创新发展的意见》,明确提出,将湖北菜简称统一规范为“楚菜”。比起叫“鄂菜”,“楚菜”显然有点侵占湖南美食地盘之嫌,不知是否会遭到湖南省政府发来照会提出抗议:楚就是你们湖北?湖南古代不也属“楚”么!不过,“湘菜”的名称,反正已经名满天下,可能不会觊觎“楚菜”,光是我所住的新泽西,十年来就开了好几家湘菜餐厅。我盼望着能看到楚菜馆来此入驻:排骨藕汤、洪山菜苔炒腊肉、清蒸武昌鱼、沔阳三蒸、珍珠丸子……
  湖北省政府办公厅的这个意见,勾画了一个油汪汪、香喷喷的未来——到2025年(也不过七年!),打造万亿楚菜产业,将湖北建设成“在国内外具有广泛影响力和良好美誉度的美食强省”。好!“国内外”,新泽西像我这样的湖北老乡有盼头了。
  其实“鄂菜”“楚菜”之争,不是我真正想说的,想说的是“过早”。
  武汉人所说的“过早”,即吃早餐、吃早点。四个月前,我的中学校友杜先荣发来一篇网上文章《1000万武汉人,每天都在拿命过早》——“拿命过早”?!很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用标题抢眼球的盘算。文章的文字并不多,也看不出来如何“拿命”。主要是图画,配上武汉方言的对白,活灵活现地炫耀武汉人如何享受花样百出的早点。这篇图文并茂的文章,我看到许多网站都在转载。因为图片太大,我就不转载了,下面是链接,有兴趣者不妨前往——

  http://data.163.com/18/0505/13/DH1VDJHC000181IU.html

  这篇文章只是“导火索”,隔着屏幕让我闻到了香气、勾出了馋虫,反馈回去,引得先荣学友打开了话匣子。
  我在武汉度过三十年,经历的恰恰是武汉的早点从红火到萧条的过程,除了那几家老字号的招牌餐点——老通城的豆皮,四季美的汤包,筱陶袁的鸡汤,蔡林记的热干面……其它乏善可陈,而老字号也越做越粗糙草率。文革后期,倒是听到去过成都、重庆出差的人,眉飞色舞地讲述那些地方早餐之丰富,让我馋涎欲滴。而武汉的早点重新兴旺起来的八十年代,我已经告别江城了。所以此文中借“著名美食家蔡澜先生”的话给武汉戴上一顶“早餐之都”的高帽子,我半信半疑。听先荣学友娓娓道来,倒是更可信。
  看到后来,我忍不住问他:
  你对武汉美食有这么多的观感,又有地方民间历史源流,又有亲身品尝唤起的人生体验,还有与文化人的渊源交往……实在是让我大大地享受精神上的满汉全席!我将之转给海外的亲友,他们对武汉饮食跟我一样,都是“知其味而不知其所以味”,看你这些短笺长信,也都大开眼界。相信下一次回武汉过早赴宴,都更能体会其中三昧!为此有个请求,能否容我稍作整理,放上我的博客?美加这里的武汉人真不少,还有与武汉有各种渊源的网友呢……
  先荣学友很快回答我:我在微信上的零散闲聊,如你认为对远在异乡的游子来说有可读性,就劳你大驾了。
  好,我就整理他的多封来信。
  一边重温发小对我谈天,一边想起了《拿命过早》文章中的那句话:“真正成就了武汉‘早餐之都’这个称呼的,其实是这座城市骨子里的烟火气。武汉的市井小巷里,时光就这样被裹进食物的香气里,温柔地消磨掉了。”
  下面都是杜先荣所说的。中间还插入了一段他弟弟杜先斌的描述。


  与远在美国的发小闲聊昨天和今天武汉早点

  杜先荣,微信私聊

  ……说到“过早”,其实所有的介绍文章都写得不够好,原因是现在兴起的网络文章的写手根本不是地道的武汉人,对武汉早点的历史和现状缺乏了解和比较,更缺乏在全国大范围内的比较,所以要么像盲人摸象,要么人云亦云,如何能传达出真正的武汉早点的真谛?
  武汉的早点其实跟武汉这个市民化的城市有关,这个城市有大量的由各省以农村涌入的城市贫民,而做早点又是只赚不赔的就业门路,所以,传统的武汉小吃,就是这样一些被官员们称为“低端人口”的城市贫民为主的人发展而来。
  武汉周边出产大米,而大米不仅远比面粉便宜,更适合武汉人的口味。所以,武汉早点以米制品为主,如福庆和的米粉、老通城的豆皮、炸面窝、炸糍粑、洋糖发糕、米粑粑、鲜鱼糊粉、油香、酥饺、汽水包子(里面的馅多半是糯米)、桂花赤豆稀饭、五芳斋的汤圆、什锦豆腐脑(里面也有糯米饭)、卖热干面的地方必有的热干豆丝、热干宽米粉和细米粉,还有武汉人爱吃的欢喜坨(糯米粉炸的麻球),糯米鸡(糯米饭加肉丁外面裹面粉炸的团子)……还有一些遗漏了的小吃。
  当然武汉用面粉做的食品也非常多——武汉是“九省通衢”嘛,所以各地餐点也在这里大交汇。如河南人做的剁馍、炕饼、烧饼,原汤水饺(最有武汉特色,实际上叫馄饨),生煎包子、烧梅(北方人叫烧麦),凉面……但全国都有的早点——油条和油饼,武汉也有特点,例如和北京相比就大相径庭,武汉油饼、油条加了一点明矾,炸好了都是能站立的,不像北京的软绵绵;而且油饼里有葱花、外面蘸满芝麻,香气扑鼻。
  过去的小吃,很多已经失传。在武汉要品尝到各种真正的小吃,一定要当地人带着去寻找,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到的。
  武汉小吃另一个特点是价廉,和广东香港的早茶点心不同,没那么精致,但多数人吃得起。

  上世纪的1988年,我在汉口鄂城墩遇到一位老通城豆皮馆的师傅,他是浙江人,是最早做豆皮的师傅。他说,那时的豆皮不是做给有钱人吃的,主要是做给拉黄包车的人吃的。里面加糯米饭,是为了经饿。
  我班有一位同学,住在大兴路集家嘴,他父母亲都是从汉阳蔡甸一带到汉口来谋生的,解放初期就单干做熟食(就是现在所谓的小吃)。1958年以后组织了合作社,就一起合伙做熟食。干这一行极其辛苦,早上两三点钟起床,一直忙到中午一两点钟才下班。但工资很低,也没有医药费和退休费。家里六个孩子,一贫如洗,但都能上学。放到现在,不可想象能活下去。
  我在民生路小学有一位同班同学,小学四年级就弃学参加了工作,他也是做豆皮的,在民生甜食馆(文革前就有民生甜食馆?我还真不知道——老高注)。文革中参加工造总司,搞武斗被打死了。
  武汉因为是交通要道、九省通衢,南来北往的人多,做饮食的人特别多。现在的网络写手说武汉人从来就是在外面过早,其实是不了解武汉市情。在我的记忆中,大多数武汉人是在家煮“烫饭”吃——将头天剩下的现饭现菜用水一煮就吃,如同上海人在家吃开水泡饭。能够吃上一餐油炒饭、蛋炒饭就特别幸运了。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很多家庭还是在家里吃早点,一般是在菜市场买来水切面、宽米粉、细米粉、水饺皮,自己做。现在有老人的家庭仍然坚持这个习惯,而在外面过早是偶尔为之。倒是那些外来的新市民,以为老武汉人一直是在外面吃早饭的。

  文革前,蔡林记热干面馆在中山大道的武汉市工商联对面,文革初期搬到了永康里对面的厚生里,后来又搬到了汉口水塔对面。那时的热干面好吃,有一个诀窍:掸面后是用麻油拌的,烫面后除了加芝麻酱,还要淋一些小磨香油。后来因为成本的原因,再也没有人用麻油拌面、加小磨香油了。其实,蔡林记最好吃的是热干豆丝,那种豆丝是用蚕豆和大米磨浆做成的。现在卖热干面的偶尔有卖热干豆丝的,但已经没有当年那种豆丝卖了。以前武汉的凉面也很好吃,里面是要加海蜇皮丝的,现在的吃货可能没有听说过。
  武汉的糊汤米酒为什么好吃?里面要加糖桂花,加上糯米汤圆和米酒(北方人叫醪糟),所以特别香甜。离武汉一百公里的咸宁是全国有名的桂花之乡,那里盛产糖桂花。我们同学方某的母亲就是民生甜食馆做糊米酒的。当年插队的一中同学坐船回武汉(武汉市一中的“老三届”被安排在湖北黄梅县插队,与江西的九江市隔长江相望。要回武汉,就先坐轮渡从黄梅到九江,再从九江乘坐从上海到武汉的大船。——老高注),路过民生甜食馆,都要进去吃一大碗“免费”的糊汤米酒,买单人则是方某白发苍苍的老母亲。
  我记得那时的糊米酒,是一两粮票五分钱一碗……
  1982年,我在长航武汉港机厂当钳工,因公出差到咸宁——武汉自行车厂那时搬迁到咸宁,我们是去该厂维修我厂生产的液压叉车的。该厂的职工大多数是原来手工业管理局的小厂合并而来的。他们厂的食堂是我当时见过的最好的食堂,每餐主食的品种就有十几种,但凡武汉小吃都做得像模像样,而且价格便宜。晚上有加夜班的,食堂还给做原汤馄饨,一两粮票一角钱。因为该厂有大量的手艺人。原来做伞的、做脚盆的,还有原来做饮食的。这些人组成了最早的轻工业企业的工人队伍。他们厂伙食好还有一个原因:他们收入高,而当地人没有购买力,所以什么东西都买得到。

  武汉闻名遐迩的“小吃一条街”在临近武昌中华路的户部巷,现在的网络写手们,称其为“武汉小吃第一街”。里面确实汇集了大量的小吃品种。经过武昌区政府数次修葺,已形成影响和规模,成为武汉的外地大学生和游客必去之地。另外在阅马场附近还建了一个类似的“首义园”,也是专卖武汉小吃。这些地方武汉人去过一次就再也不去了:东西又贵又不好吃,被称为“专宰外地人的地方”!据说天津的“狗不理”、湖南的“火宫殿”都有这种名声在外、当地人不买账的现象。
  (说起天津的“狗不理”,我的印象坏透了——天津的网友,得罪了!2007年我陪老妈去天津,她是南开中学、南开大学的老校友,晚年切盼旧地重游,怀念和凭吊师长和同窗。我们找了最豪华的“狗不理”,但不仅价格奇贵、服务奇差,而且包子味道奇糟,居然还是冷的。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老高注)

  说起户部巷的兴建,我与其还有点渊源。2003年,我在武汉市燃气协会工作,闲来无聊,写了一篇短文,建议将户部巷开发建设成“早点一条街”,该文和何祚欢(武汉妇孺皆知的著名曲艺大师。——老高注)同样的建议文章,一同发表在《武汉晚报》上,促成了这一美事。谁知市场经济并不是万能的,好心并没有办成好事。
  其实,“武汉小吃一条街”非汉口的花楼街莫属。这是另一个公案,我小时候在花楼街和民生路住过,花楼街当年的盛况堪称“汉口的清明上河图”!在此不赘。
  今年春节期间与家人在汉口京汉大道(原大智门车站附近)一家餐馆小聚,偶遇何祚欢,我提到2003年两人曾同时在《武汉晚报》上为筹建“户部巷小吃一条街”呼吁,何大师立即即兴跟我幽默了一把,他说:“我们还是邻居。”见我没有反应过来,他又说:“文章挨在一起怎么不是邻居呢?!”引得在场的几位兄弟大笑不已。
  何夫人马上用手机为何祚欢和我们兄弟一起合影。


He-zuohuan.jpg

  2017年9月29日晚摄于汉口老村长餐厅。左为杜先荣,中为何祚欢先生,右为杜先彬。

  我弟弟先斌在他的博客上也记叙了这件事:
  ……家庭聚餐于“老村长”餐厅,在此巧遇武汉名人何祚欢先生,他是老武汉的相声曲艺大师,说唱团老团长,书法家。遂上前喊一声“何老师”。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我又跟何老师说起他题写的位于武昌一纱大门对面的“长江观景第一台”碑刻书法,我称赞何的字写得好,何又幽默了一回说:“那是过去该别人钱,打欠条练出耒的。”
  他说起他曾拜师陈义经老先生的经历。
  1995年,何祚欢当年55岁(现年巳77岁),武汉一位著名书法家和他聊起书法说:
  你的字虽写得不错,但看得出底子有点杂。不如从个师,推荐你向陈义经老先生学,正式拜个师。
  真的搞了一次盛大的拜师会,请了不少地方名流,连时任省委书记关广富都到场了。
  陈义经老先生当年可能都有八十多岁了,武汉市的不少风景区名楼牌匾都少不了他老先生的字,算得上武汉书法第一人了,最有名的题字莫过于南京“总统府”三字,旧社会陈义经就是蒋介石的红人。
  老师对何祚欢说得最多的是:“把泰山金刚经多过几遍,过几遍。把隶书也过几遍。”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陈老先生活了98岁,早巳作古,何祚欢已是滿头白发。


  武汉现在的小吃多半为外地人经营,品种较为单一,多数主营热干面(其中包括牛肉面、粉,炸酱面,面窝、鸡蛋米酒等。许多传统小吃已经失传和绝迹。由于油炸食品被认为有损健康,与油炸有关的许多品种消失。另工艺复杂又被经营者认为不赚钱的品种已很难见到。如剁馍、发糕、油香(一种用熟米粉做皮,馅子用红糖、桂花、芝麻做的外酥内稀的油炸食品)等。还有一个是因为门面租金昂贵和人工工资上涨面导致小吃价格不断上涨。如热干面由每碗一角涨至四元五元一碗不等,面窝每个由三分涨至一元五角,份量比原小很多。米粑由二分涨至二元一对。分量只有原来的一半。牛肉面由一角二分涨至十二元至十五元每碗,豆皮由原一角钱一盘涨至六元至八元。物价上涨很容易理解,但整体质量下降则是大的趋势。有一点进步的是,近几十年来用一次性餐具,有些餐馆也进行装修,武汉小吃升堂入室,进餐环境有了很大的改善。
  期待能在武汉当向导,接待你们全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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