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长岛风
1958年8月4日，毛主席在中央农村工作部副部长陈正人的陪同下，乘专列从北京驶出，
驰向离北京100多公里的河北省徐水县视察。毛主席要来徐水视察的消息，早在一个多
星期之前就通知了徐水县委。为了迎接毛泽东来徐水，徐水县委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把大部分劳力、车辆，集中在铁路两旁和计划让毛主席看的地方；下边按军事编制，连、
排、班负责人要明确；路两旁的庄稼不准有杂草，地里有人就得有红旗；县委内部“持
不同政见者”被打发到偏远的地方下乡，不准回城。关键是要把一切都安排得像报纸上
和报告中写的那样真实，不露任何破绽。
县委书记张国忠，时年33岁，1957年调任徐水县委书记。小伙子聪明好胜，精力充沛，
在毛主席来徐水前，已是河北省颇有名气的一位人物。张国忠应召走上专列去见毛主席。
毛主席很高兴地同张国忠握手。临行前，他看过谭震林和陈正人关于徐水工作情况的报
告，成绩不小，尤其是这里创造的劳动组织军事化的经验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他
没有想到县委书记竟是一位年轻人。毛泽东询问了徐水的土地、人口、生产和实行劳动
组织军事化的情况。张国忠一一做答，“到你们县里去看看农业社好吗？”毛主席提议。
张国忠立即欢迎毛主席下车。
这是１９５８年８月４日下午４时零５分，毛主席走下专列，踏到徐水的土地上。有数
颗足以使全世界震惊的“人造卫星”即将在徐水的土地上腾空而起。人民日报消息：河
北省徐水县将要发射亩产小麦１２万斤、亩产山药１２０万斤、亩产皮棉５０００斤、
一棵白菜５００斤的特大高产卫星。而徐水的事实是：１９５７年的粮食亩产刚刚１３
８斤，其中夏粮亩产只有可怜的７０斤。
毛主席惊讶地说：“要收那么多粮食呀！。。。粮食多了怎么办呢？”县委书记脑
子紧转慢转也只转出一句顶没滋味的话：我们只是光在考虑怎么多打粮食。“这庄稼长
得不错嘛！”毛主席乘汽车，沿著瀑河往东缓缓行驶，他被路旁的庄稼吸引著．“我们
计划今年全县夏、秋两季要拿到１２亿斤粮食，平均亩产达到２００００斤．”张国忠
与毛泽东同车，一路上，不断把他的宏伟目标报告给毛主席听：计划亩产２００００斤
的谷子卫星；计划亩产１００万斤的山药卫星－山药秧子都是用飞机运来的。。汽车路
过一排猪舍，张国忠向毛主席介绍：这里养着计划长到１０００斤的“卫星猪”，说是
把猪的甲状腺割了，让它吃了睡，睡了吃，就可以多长膘。
路旁的庄稼地里，两座炼钢的小土炉引起了毛主席的兴趣．张国忠说，那是农业社的炼
钢厂。“炼钢我可看看。”毛主席说．汽车遂停下，一行人来看炼钢．只见几名“炼钢
工人”在两座坟堆似的东西旁边忙碌，大风箱拉得“呼达呼达”响，劈柴火在熊熊烧。
毛主席：“一炉出多少斤？”
张国忠：“一炉出２００斤。”
毛主席：“一炉２００斤，１０炉就是２０００斤。”
下午４时半，毛泽东的汽车到达大寺各庄。主席走进会议室，首先被墙上的各种锦旗所
吸引，他满有兴致地依次看了锦旗、奖状和宣传画，回头问农业社社长李江生：“你们
农业社叫什么名称？”李江生答：“叫第八瀑河农庄。”“农庄？”毛泽东沉吟了一下，
“还是叫人民公社好。” （人民公社好五个字就是这么摘切出来的）人群里顿时发出
一阵“呀呀”的赞叹声。“今年的麦子收成好吗？”毛主席笑嘻嘻地望著满屋子激动、
拘谨的庄稼人问。李江生：“很好，比哪一年都强。”
毛泽东：“每亩平均多少斤？”
阎玉茹（农业社党社支书）：“７５４斤。”
毛泽东高兴地“啊”了一声：“不少呀！”
毛泽东又问秋季预产情况，问了社里的问县里的。
张国忠：“今年全县亩产计划达到２０００斤，全年总产计划拿到１２亿斤。”毛泽东
睁大眼睛，惊讶地说：“要收那么多粮食呀！你们全县３１万人口，怎么能吃得完那么
多粮食呢？你们的粮食多了怎么办呢？”张国忠：“粮食多了换机器。”毛泽东：“换
机器也用不完，又不是光你们粮食多，你换机器，人家不要你的怎么办？”李江生：“我
们拿山药造酒精。”毛泽东：“那就得每个县都造酒精，哪里用得了那么多的酒精啊！”
毛泽东说完，又笑嘻嘻地望著人们．一时，谁也答不上来，粮食多了究意怎么办
好呢？人们只是望著毛泽东笑。县委书记的脑子紧转慢转也只转出一句顶没滋味的话：
“我们只是光在考虑怎么多打粮食。”毛泽东：“也要考虑怎么吃粮食哩。其实粮食多
了还是好，多了，国家不要，谁也不要，社员们自己多吃嘛，一天吃五顿饭也行嘛。”
结束了在农业社的谈话，毛泽东在人们的簇拥下，观看了农业社的幼儿园、幸福院、公
共食堂，到村子外边，看了“山药山”（把土堆成小山形状，在上面插秧）和每埂插十
二行山药秧子的山药地。
张国忠不离毛泽东左右，滔滔不绝地向毛泽东介绍这些新发明、新创造。当他说到这些
山药亩产可达１００万斤的时，毛泽东回头对人们说：“你们这么多粮食吃不完怎么
办？粮食多了，以后就少种地，一天干半天活，另半天搞文化，学科学，闹文化娱乐，
办大学、中学，你们看好吧？”人们齐声说：“好！”
毛泽东来到徐水县委，早已等在这里的人们发出一阵欢呼．从保定抽调来做服务工作
的姑娘们纷纷挤上来争著和毛泽东握手。张国忠和县委其他负责人赶紧把毛泽东请到会
议室。服务员端来到西瓜，毛泽东一边吃西瓜一边说：“这里的干劲不少哩，世界上的
事情是不办就不办，一办就办得很多。”
随后又对坐在身边的李悦农（保定地委第一书记）说：“这里的妇女劳动力解放是
很彻底哩。”李悦农告诉毛泽东：“这里的妇女都脱离了四台（即锅台、炕台、磨台、
碾台）。”毛泽东说：“是呀，人们都吃食堂，社社都办幼儿园。。”这时毛泽东记起
这里还有一项曾经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创造：劳动组织军事化，随即问到这方面的做法。
张国忠说：“这是逼出来的，全县１１万劳力，４万人搞水库，打机井，办工业，
支援外地，修路，逼出来了个军事化．全县成立了９０多个团，２００多个营。”毛泽
东说：“这里形势逼人哩。”又回头对省委负责人说：“他们这又解放妇女劳动，又搞
军事化，全县农业社搞了９０多个团，２００多个营，他们就是这个办法哩。”
第二天，１９５８年８月５日，毛泽东在安国视察归途，再次与同车的李悦农谈
起此事。毛泽东问：“徐水的军事化，你们推广了没有？”李悦农：“已通知各县各搞
一个试点乡，尚未全面推广。现在省委正派人总结徐水食堂化和军事化方面的经验。”
毛泽东：“徐水这样干是逼出来的，张国忠讲全县１１万多劳力，弄４万多人打机井、
修水库、办工业，还剩７万多劳力，非常不足，就逼出来军事化，像军队一样，组织起
来，会大大提高劳动效率。”李悦农：“这样组织起来，劳动效率提高多少记不详细，
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证明，在第一场雨时，山区龙门水库坝角发生塌毁，我们从徐水调２
０００名民工去抢修。 晚上１１点通知徐水， 他们几个钟头就集合起来跑步到达水
库。”
毛泽东：“这不成了军队了？有纪律没有？按时吃饭，按时上班，组织起来没有
点纪律也不行。你们能不能弄一批枪给徐水，把他们武装起来，徐水劳动力共１１万人，
其中青年男女可能有５万人，２０％的发枪，共需１万支。你们能不能给他们？几十个
团，又是战斗队，又是生产队，５万人里１万支枪，５亿人１亿支，６亿人需要１．２
亿支，没有这么多枪怎么办？你们会造吗？” 李悦农：“县里不会造。”毛泽东：“对！
不要县里造，一个地委可办一个兵工人，将来每人１支枪，３０发子弹。叫他们平时学
打靶，这就是全民武装，全国这样组织起来，就把美帝国主义吓死了．工农商学兵，要
有兵，要发枪。”
一个激动人心的口号出现在徐水街头：大干６０天，跑步进入共产主义。毛泽东走了。
徐水、安国、定县，连夜举行盛大集会，庆祝毛泽东视察。著名作家康濯，当年曾在徐
水县体验生活，他记述了毛泽东视察徐水的经过，以及毛泽东离开徐水以后，徐水人的
激动心情。 一位有腿病的老汉，从幸福院跑出来，坚决不再回去，说：“我见到了毛
主席，腿早好了，我要赶美英！”一位只有小学文化，不安心在县肥料厂工作，总想上
中学、上大学、当工程师的姑娘，见了毛主席，认为自己的算盘打错了，对不起毛主席，
检查了自己想上大学当工程师的错误思想，安心工作了。
一个激动人心的口号出现在徐水街头：大干６０天，跑步进入共产主义！毛泽东视察
徐水的第二天，县委召开了全县向共产主义进军的大会。毛泽东视察徐水的第三天，中
央农工部、国家计委、河北省委以及保定地委各部门的负责人、专家组成的１００多人
的“共产主义试点工作组”已经组织起来。中央农工部副部长陈正人奉命牵头。共产主
义试点规划、目标及其实现目标的时间表已经确定：１９５９年，基本完成社会主义建
设并开始向共产主义过渡；到１９６３年进入伟大的共产主义社会。徐水县１９５９年
实现灌溉机械化和加工机械化。１９６３年实现高度机械化和电气化，一切主要体力劳
动都为机械所代替。 １９５９年至１９６３年，要新建５０千瓦以上电站１２座，另
有１２０多座工厂。 还要修建公路、航运交通；县办综合大学一所，各社办综合大学
一所，各村都要办业余红专大学，还要建图书馆、体育馆、剧团等。
人民公社的每一个村镇都像一个大花园一样，都有整齐的房舍和街道。在人民公社街
道办公大楼的周围，修建一排排楼房组成的四合院式的庭院，其中有幼儿园、学校、医
院、公园、体育场、电影院、公共食堂和供销部；外围，环绕著工厂、仓库、养猪场和
鱼塘；再外围，有飞机场、铁路和平坦规整的阡陌。。简直太迷人了。与此同时，大寺
各庄的情景令人极为振奋：一座座破旧不堪的老式泥屋，被拆除、推倒；一道道土墙、
篱笆、被清理．村里到处是忙碌、激动的人流。村落的上空，弥漫著喜庆的尘烟。来自
清华大学的建筑专家设计的新农村蓝图，被公认为是一个共产主义新村的最佳模式。按
照设计，新落成的九幢楼房将取代全付３００多间土屋。巨大的假山、喷水池、多种形
式的花坛，分布在楼群之间。届时，全村居民将全部搬入楼房，过上电灯、电话、楼上
楼下的共产主义生活。
这楼是北京来的教授看著建的。楼前头都是小柏树，还有种花的小花园、养鱼池，有
山有水好看著哩．可也就新鲜了一阵儿，别扭劲就来了。种庄稼的主儿，享不了这个福。
先说这拉屎就没法儿，楼上没有茅房，黑更半夜想动一下子就别扭，上岁数的最别扭，
到了冬天更别扭。再说冬天得烧柴禾取暖，楼上没有烟筒，家家户户就冒大烟，就跟日
本鬼子熏地道差不多，挺好看的楼房熏得黑漆燎光的。
那楼顶子是用草把子棚的，一层一层的楼板也是用草把子打的。那时候没有洋灰 （水
泥），就用木头架子、竹杆、草把子，上边打一层沙皮顶子。当时是没事，就是不隔音
的，上边有什么动静也听得见。３０年后，大楼依然立在那里，只是人去楼空，荒凉破
败，到处是垃圾和瓦砾．楼顶和楼板大都坍塌，黑洞洞的窗口布满了蜘蜘网。全民实行
供给制，但是好日子没过几天，便烟消云散；至于其他公共事业，大学、剧院、公园、
图书馆。。只能画饼充饥了。
１９５８年８月，中央北戴河会议刚一结束，徐水抢先宣告：徐水县人民总公社成立，
实现了一县一社一级所有制，全民实行供给制。喜气洋洋的人群，抬著“庆贺全民实行
供给制”、“向共产主义过渡”的大红匾，敲锣打鼓，高呼口号，像一股滚烫的热流，
再次涌过徐水城乡。
－－－伙食：农民、中学以上的学生，每人每月５元；幸福院的老人、小学学生、幼
儿园的幼儿，每人每月４人；托儿所的幼儿，每月２元；工人根据技术、劳动强度每人
每月１０至１２元；县级干部每月１８元，一般干部１２元．伙食费不发给本人，由伙
食单位掌握。
－－－服装和日用品：服装以国家棉布定量为标准，日用品根据需要适当发给．具体
标准：农村，每人每年单衣２身，２年棉衣１身，第年鞋子４双，帽子１顶，幸福院的
老人、学生、幼儿园的幼儿比这个标准略少一些．日用品：每人每年袜子２双，肥皂２
块，香皂１块，毛贴２条；工人，除发给工作服外，每人每年单衣２身，棉衣２年１身，
鞋４双，袜子３双，毛巾２条，肥皂２块，牙膏２支．干部和工人一样，只多１件衬衣，
２块肥皂。
－－－津贴费：农民每月１－３元；幸福院、中等以上的学校每人每月３元；工人分
７等，１至１６元；干部分４等，县委级１６元，局级１２元，一般干部、教员８元，
勤杂人员６元。卫生、医疗、文娱：农民、工人、干部每１０天发１张澡票，２５天发
１个理发票，每月１张电影票，看病全部免费。后来，张国忠干脆把供给制概括为“十
五包”：包吃饭、住房、穿衣、鞋、袜、毛巾、肥皂、灯油、火柴、烤火费、洗澡、理
发、看电影、医疗费和丧葬．
实行供给制以后，曾给人们发过一次工资和生活用品，但全县７３万多人（当时包括
容城、安新两县）统一实行供给制，根本不是县财政所能担负的。单是每人两条毛巾，
全城就要１４６万多条，而当时的县财政收入，全年不过２０００万元，连全县人洗澡
这样的问题也不能解决．至于其他公共事业，大学、剧院、公园、图书馆，就只能画饼
充饥了。
据有关资料显示，徐水县１９５８年建立人民公社以后，全县共平调集体和个人财产总
值１２４６万元．其中：平调土地４０４８７亩，大车９０６辆，各种机器２８３台，
农机具４２７２６件，家具３８７４８件，砖瓦８００００块，房屋２２３４７间，平
调劳动力１１０５６２９个，平调粮食１１８５８０斤，大牲畜２５７头，猪３３９１
口，羊９８０只，树木４１万株。
擂台赛上，“钢铁元帅”们轮番高声朗读诗一般的豪言壮语；村干部们带著民兵，挨家
挨户，把凡沾点铁星儿的东西找出来，支援造飞机大炮。白炽的汽灯把擂台照得如同白
昼，高高的擂台两边挂著吓人的豪言壮语，县委一班负责人坐在台上。第一位走上台立
擂的是容城公社的“元帅”．这位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咬牙切齿地宣读了誓词后宣布“本
帅”将生产焦炭若干，将采矿石若干。然后再以更高的声音朗读诗一般的豪言壮语：脚
踏地球手托天，英雄意志似钢坚。容城摆下全县擂，哪个不服比比看。容城元帅下，固
城元帅上，也是如此这般一番，固城元帅最后朗诵诗：乘上卫星腾云起，日月星辰心胆
寒。我们挥手搬山倒，顿足一阵江海翻。我们永坐火箭头，容城看也看不见。第三位元
帅来自遂城，也是一番声嘶力竭的发誓之后，以诗言志：决心冲破凌霄殿，干劲震塌水
晶宫。英雄立下冲天擂，誓夺帅旗飘遂城。来自商庄的元帅不肯示弱，亦有诗为证：
雄声隆隆震破天，要与遂城干一干。哪怕你钢筋水泥铸，定把遂城擂台翻。户木公社的
雄心壮志足令全人类心惊胆战：踏翻地球顶破天，户木打擂台上边。超英赶美平常事，
商庄不打擂台翻。村里腾出了快一半的房子让平原地来的人住．村干部们挨家挨户地轰，
张家并李家，要不就一家子都搬到一间屋里去，支援大炼钢铁。也有不在村里的，山上
到处是工棚，从村里往山上看，挺好看，满山花红热闹，放炮崩石头，点火攻窖，还唱
戏。
村里人们也跟著干，运矿石，说后山是钢矿，崩下来的石头白天黑夜往回运．用筐，
也有用车的．壮劳力用车，年老体弱的，学生娃娃，都是用手搬或用筐抬．都分了任务，
一天一人多少趟，那些小脚老太太一天也跑两趟，管什么铁矿不铁矿，捡一块就往回走，
走回来就算一趟，要不不让吃饭。一开始烧煤，后来供不上就烧劈柴、伐树，山场里的
树都烧光了，就扒房子．有一个村里家家户户只剩一扇门，那一扇都摘去劈著烧了。村
干部们带著民兵，拉著车，手里拿著大火通条、榔头、钳子什么的，挨家挨户串．到你
家里，二话不说，先把门吊儿拧下来；到屋里，用那大火通条往锅里一捅就是一个窟窿。
告诉你，你这锅使不得了，炼铁去支援造飞机。菜刀、剪子什么的也收走：你把沾点铁
星儿的东西都找出来，支援共产主义，造飞机大炮。
下面是积肥的部分情况： 按照专署的要求，所有的棒子秸、麦秸、能烧的庄稼秸秆都
用车拉到地里烧掉，做“火烧肥”．全专区规定了统一的点火时间，各村的各个地块由
各连队分别负责，每堆柴禾都有专人负责点火．“野战指挥部”里的“首长”们眼睛望
著闹钟，一分一秒地数著，指挥部的司号员手执铜号，等待“首长”发布点火命令。有
人问，把柴禾烧了有什么用处？回答：省事，省了往家拉了，大风一刮，遍地黑灰。每
一个村子都有著相似的经历．有庙宇古建的，扒掉；没庙宇古建的，扒旧房，据说旧房
土是好肥料，都被拉到庄稼地里。旧房子扒得差不多了，仍凑不够多少亿，就扒旧墙，
同时进行的还有拆炕、拆锅台运动．茅坑被深挖３尺。这些被火烧过的、被烟熏过的、
被屎尿沤过的土都被清理出来，运到地里，仍凑不够多少亿，于是各种新发明便层出不
穷.小化肥制造法：米荡一大锅，趁热惨上米糠若干，人尿若干，烂草之类若干搅拌均
匀抬到太阳底下盖好，半天即可发酵变臭。此即是农家小化肥。人造尿法：真人尿若干，
置一大缸内，兑水数十倍，抬置太阳底下盖严，密封，两天即可变绿肥。于是学校的学
生们被全部动员上树捋叶，村里的捋光了，捋村外的。快速火熏积肥法在每块地里均匀
挖大坑若干，把土打成坯，然后像砌房子一样把土坯置于灶坑之上，把土坑里点火沤烟，
烟火不停，熏一天一夜停火，把土坯打碎即成“火熏肥”。造火熏肥还可以采取在地里
挖大沟法：大沟深三尺，宽三至五尺，长可根据地块不限，用潮树枝子棚顶，上面压土。
大沟点火的一端挖一比沟宽、深一些的灶炕，另一端留出烟道，放柴禾，点火沤烟。此
法须借助风车把烟吹入大沟．如此连续烧熏一天一夜即可。
每亩山药载１５万棵，每亩小麦播种１０００斤．县委书记横穿庄稼地逐块检查，随行
的公安人员手里提著绳子、铐子，已做好捕人的准备。１９５８年夏天，张国忠亲自组
织铁路以东几个公社书记、村支书和生产队长检查山药密植情况。按照张国忠的要求，
每亩山药植数必须达到１５万棵以是。超出正常植树的数倍以上．有的农民接受不了，
认为是胡闹，但又惧怕张国忠的权力，即采取田边地头密植，地中间稀植，企图蒙混过
去。但张国忠听说后，就命令路东生产队以上干部５０多人都跟著他，横穿庄稼地， 逐块检查。随行的公安人员手里提著绳子、铐子，已做好捕人的准备。据当事人回忆，当
时的气氛非常紧张，最害怕的是生产队长们，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要出事。
果然，一行人刚走到北梨元乡地段，发现一块山药地种值密度不够。张国忠停下来喝
问：“哪个队的？”空气凝固了半晌，一个叫高香云的小队长嗫嚅著承认是自己队的。
张国忠当即喝令把高香云绑了起来，牵著高香云又走了几块地，又绑了另四名小队长。
张国忠命令把五人绑在大树上，就地召开现场会。所谓现场会，不过是一阵训斥、喝骂，
一顿拳打脚踢，然后送监狱劳改。被绑的人中有一个叫高老先生的小队长，在监狱劳改 三个月后死去。 张国忠的话就是法律。用群众的话说，他当时奉行的是“四大政策”，
即大逮捕、大捆绑、大斗争、大劳改。他说每亩小麦播种１０００斤，就一斤也不能少；
他说每亩山药栽１５万棵，就一棵也不能少．否则，你就要倒霉，轻的开除党籍，批斗
辩论，重的下监入狱.
面对饥饿和死亡的恐怖，徐水领导人却在全国人代会上说，群众称人民公社是“铁打
的江山金饭碗”。１９６０年，一个全国大饥饿的年份。中国人民不得不以忍耐和牺牲，
来面对饥饿和死亡的恐怖。徐水，１９５８年冬即出现饥荒的苗头。数九寒天，人们耐
不住饥饿的折磨，想起了丢在地里的山药和庄稼，晚上偷偷跑到庄稼地里去搜寻、摸索。
１９５９年１月，在上级一再催问下，县委被迫上报的浮肿病人数为２４４７人，因浮
肿病死亡３２９人。
几乎是同时，人民日报发表了《徐水人民公社八大优越性》长文，又给这个虚构的共
产主义典型涂抹了令人眩目的一笔。徐水白洋淀地区（当时属徐水县）１９６０年向县
委反映发现大面积浮肿的非常情况后，张国忠竟认为这是给他丢脸，为社会主义抹黑，
污蔑人民公社，下令追查反映情况的“主谋”。1960年3月29日，徐水县老河头公社
有２６个村的群众发生吃“苍耳根”（一种有毒的野草）中毒的非常情况，５５０人被
送往医院，４人死亡。。 第二天，即１９６０年３月３０日，张国忠在北京全国人大
二届二次会议上发言， 他说：“ 如今的徐水县人民公社，工业产值一年翻三番，粮食
增长１．３倍，社员生活水平超过前两年的综合水平．群众称人民公社是“铁打的江山
金饭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