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致夫：王岐山曲线回归 暴露习近平一真相

昨天，习近平毫无悬念地二度当选国家主席，王岐山则以普通党员身份成功当选国家副主席。老王又回来了！显然，这是一件有人欢喜、有人忧的事情。从两会期间有将军向其敬礼，有代表争相与其握手，老王投票时掌声忽然增大，以及与全票仅差一票的高票当选等细节，均能说明问题。

至于缺失的那一票，虽无法确定何人所为，但亦有理由认为，一种可能正是老王没投自己！这与当年中共九大上，林彪和老婆（或包括周恩来）故意不投自己，以维护老毛的绝对领袖地位乃同样道理，老王欲维护习核心最高票无人比肩的小心计当然也是不缺的。事实上，与李鸿忠、蔡奇等其他高官那种愚蠢、低劣的肉麻吹捧不同，老王在维护习核心权威方面，功夫一直是不欠、不过，精准到位的。环顾中共党内高层，老王堪称旷世大才，几乎难见比肩者，从诸如此类的一些小节，亦可见一斑。

曾记否？在中共19大前，操各种洋文的国际媒体与海外华人圈有太多观察评论者认定：中国式大反腐居功至伟的王岐山将一举打破“七上八下”规矩，继续留任常委。当时，他们似乎有三个非常到位的理由：1）老王是习不可替代的股肱之臣，习王搭档缺一不可；2）习核心需要老王来打破那条不成文规矩，为其5年后突破两届任期铺路；3）新设立国家监察委是为王岐山量身打造，为他留任铺路。即使今天看来，前两条理由亦不可谓不强大，而第3条已被杨晓渡出任首任国家监察委主任的事实打脸（笔者19大前4个月就发文《设监察委并非为王岐山19大留任铺路！》）。而更大的问题是，他们忽视了中国特色政治生态的复杂性，包括对郭文贵海外爆料的冲击性估计不足。

虽然早在19大前3个月，笔者就在《中共19大七常委名单明朗化！》一文中排除了焦点人物王岐山、以及当时呼声很高的“黑马”陈敏尔，而有些“不识时务”地纳入几乎无人关注的赵乐际（之后还专门写了《赵乐际比陈敏尔更有希望入常！》一文），但与海内外所有观察评论者一样，笔者当时并未意识到，习班底会让老王玩儿一出“先退出再回归”的缓兵之计！客观地看，对中共和习核心而言，这是一步妙棋。而习班底之所以使出这一招，与当时复杂的政治态势密切相关。

今天，人们有理由提出的一个问题是：既然雄心盖世的习核心至少在第二任期还离不开王岐山这位搭档，费劲绕了一个大圈子，还是让老王以普通党员的身份出任国家副主席，那么，中共19大上，习近平为何不拿出领导核心的魄力，力排众议，直接让老王继续留任常委？或者起码保留中央委员呢？

答案是习核心当时做不到！虽然习王的中国式大反腐赢得了民心，空前彻底地打乱再重塑军队又夺取了军心，并且习在19大前成功加冕领导核心。习有此“三心”在手，甚至令很多评论者相信“习近平思想”这一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提法也要入党章（笔者曾发《19大布局落定 习近平不待见思想！》等文反驳）。以至于海内外众多观察评论者认定，习已经成为说一不二的强权领导人，19大将完全按照习的意愿布局。但今天我们有理由断定，真相并非如此。

就习本人的意愿，让老王留任常委，非不愿也，实不能也！这倒不是因为坊间一直流传的所谓老王野心太大，有取习而代之的不臣之心，那纯属无稽之谈。当年老邓身为军委主席，从国际国内威望到国家大事的“僭越”掌控，他都是中共毫无疑义的核心。但即使邓连续废掉华、胡、赵三位最高领导人，他也没有勇气取而代之自己坐上大位！有什么理由需要担忧，没有任何政府与军队职务的中纪委书记王岐山就有不臣之心呢？没有比这种完全不合逻辑、哗众取宠思维更荒谬的了。

那么，习为何做不到让老王这位股肱之臣留任常委呢？首先，与中共高层的特色体制有关，常委会和政治局集体决策机制是习不可一意孤行的第一道“障碍”，至少在形式上，让老王留任必须获常委会和政治局集体通过。其次，老人政治是老邓遗留下来的中共一大特色“遗产”，现任最高层的重大决策，仍需要获得退休元老们的认可。第三，中共高层存在自然形成的派系之争。

而王岐山除了年龄与老江留下的“七上八下”规矩冲突，更糟糕的是，当时他意外遭遇巨商郭文贵在海外的爆料猛攻！海航资产与专机问题、妻子美国身份问题、“家人”掌控巨额资产问题、私生子女问题，等等，真真假假的震撼猛料在海内外传得沸沸扬扬，导致老王声誉大损。这让不同背景、不同派系的高层异议者及其背后的元老们抓住了难得的理由：老王对中共形象带来重大损害，已沦为“负资产”，不宜继续留任！

而习面临的绝非只是一个王岐山问题，他的大布局需要确保心腹栗战书和不被看好的赵乐际入常，还需要阻止团派呼声足够高的胡春华入常，更要保证陈敏尔、蔡奇、刘鹤、丁薛祥、陈希、黄坤明等一帮“自家人”进入政治局。在集体决策过程中，在争取元老们认同时，一定程度的妥协，各派系利益平衡兼顾，就是一种必需！否则，为了执意留任一个有争议的王岐山，就不仅仅是遭受其他损失问题，集体决策和政治老人那两关有可能通不过！

缓兵之计无疑就是在这一背景下无奈出台了。从表面看，习在老王问题上摆出了高姿态：从善如流，让反腐立下汗马功劳、但超龄的王岐山连中央委员都不保留，与其他四位超龄常委在19大后一起成为普通党员，这无疑是党内高层和元老们达成共识的关键一步。当时应该没人会意识到，老王会在13届人大上杀回权力中心。

没错！政治首先是妥协的艺术。没有妥协，也就算不上合格的政治玩儿法。在19大上，习并未打破老江留下的“七上八下”规矩，与老毛比肩的“习近平思想”也“谦虚”地降格为加两个限定词的“习近平新时代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如此这般，皆大欢喜，又是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就是让心腹栗战书入常，用无派系色彩的三朝元老王沪宁挤掉前朝指定“储君”胡春华，亦难挑出大毛病，毕竟还可用“胡下届尚有机会入常”堵住异议者的嘴！而选中同样无派系色彩的赵乐际、非自家人韩正入常，放弃自己的嫡系且有年龄优势的陈敏尔跳级（下届按部就班入常），除可收获元老们的嘉许，完全没毛病！至于让陈敏尔、蔡奇、刘鹤、丁薛祥、陈希、黄坤明等一帮自家人都进政治局，那也是符合规矩的操作，他人无理由置喙！

而一旦19大布局成功，习核心地位进一步巩固，并升格为领袖、掌舵者、领路人，高层内异议派也就只有自动消失的份了。在13届人大上，连宪法中限制国家主席、副主席两届任期的法条都废除了，再让具有“救火队长”之誉的王岐山堂而皇之地回归国家权力中心，异议者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了。现在回想起来，今年元月，王岐山在湖南当选全国人大代表之际，即有消息传出，他将出任国家副主席，或许是高层有意释放的信息。

值得关注的最新局面是，以王岐山回归为标志，国家副主席将不再是虚位的和象征意义上的，而变为有实权的决策层重臣之一，堪称“第8常委”！但有媒体称“王岐山成2号人物”，或形成了“习王体制”，则有些言过其实了，在中国特色体制中，中共7常委才是无可争议的顶层决策成员，这一条不会动摇。

最后，老王上演这出“先退出再回归”的大戏，也完全暴露了19大上习核心的掌控力并未达到外界渲染的一言九鼎程度，他也不得不通过暂时妥协和缓兵之计才能让自己的布局获得通过，就是明证和真相。但这一点并不意味着中国的未来亦可乐观。没有了任期限制的习核心，其权威更上层楼。中国顶层决策圈如何保障集体决策机制的健康运行，如何防止最高领导人个人专权倾向，才是对中共的最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