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寓所里一片寂静，午后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透射进起居室。
大波波娃正在楼下准备着下午茶，福尔摩斯在书桌边翻阅着材料，我百无聊赖的躺在大沙发上吐着烟圈。
“华生，冬季你们计划到印度旅行?”
“你怎么知道?”我闭着眼睛。
“大波波娃告诉我的，她说你很想去看看恒河日出。”
“我想荡涤一下心灵。”我翻了个身。
“回来后再去伦敦小酒馆跟脱衣舞娘调情?”福尔摩斯好像在笑。
“不要把肉体和灵魂混为一谈。”
“不过，华生，我不建议你去印度，尤其是带上大波波娃。”他的口气变得有些严肃。
“这是为什么?”我坐起来倒了杯水。
福尔摩斯合上手里的文件，“中国外交部在24日发出赴印度旅行警示，并提醒在印华人注意安全。”
“中国故意在唱衰印度，外交小把戏。”我表示不服。
“第二天，印度多地发生暴乱，已经死了31个人，受伤无数，印军正在开往相关地区镇压。”
我吃惊地站了起来，“真的这么衰?难道中国人未卜先知?”
“你可以去看今天的报纸。”福尔摩斯指了下餐桌。
我默默拿起《泰晤士报》，“为了一个强奸犯?暴乱?自宫?”我看得脑子有点乱。
“许多国家外交部今天也对印度发出旅行警告。”
“那，那，我还是换个地方吧。”我怂了。
“冬季印度也许会好转。”福尔摩斯笑道。
“对呀，有道理。”我又犹豫起来。
“你还有机会加入这位拉姆.辛格大师的教派。”
我白了他一眼，“没兴趣，不过，听说他有六千万信徒。”
“神棍都喜欢夸大，但这个真业组织在印度的确影响很大。”
“报纸上说是宗教和社会福利组织。”
“1948年成立，辛格是现在真业教派的精神领袖。”福尔摩斯给自己点了根烟。
“是印度教还是锡克教?”
“他是锡克族，但教义是一种混合体，主要是骗财骗色。”
“邪教?”我脱口而出。
“不，华生，在印度没有邪教，他只是强奸罪被坐实。”
“否则，他一点事也没有?”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信徒用两百辆汽车组成车队护送他去法院，然后七年监禁，引发全国暴乱。”
“报纸上说印军向人群开枪?”
“是的，这种镇压宗教自由的暴行，美国应当出来。”福尔摩斯冷笑着。
“美国会制裁印度吗?”我端着水杯问道。
“民主的强奸，民主的审判，民主的镇压，你觉得会吗?”
“现在美印还是好伙伴。”
“所以白宫又瞎了，不然，会要求释放异见人士辛格。”福尔摩斯耸耸肩。
“这家伙强奸了几百名少女。”我愤怒道。
“他在哈里亚纳邦何止是强奸，还谋杀过知情记者。”
“这种人渣还有这么多支持者。”我摇了摇头。
“华生，他是神，是毗湿奴的阿凡达。”
“阿凡达都出来了?因此他不能被凡间审判?”
福尔摩斯示意我给他倒杯水，“只要判定有罪，暴乱马上开始。”
“0.5战争?”
“莫迪自己就是靠人民党煽动印度教徒暴乱起家的。”
“他还向中国挑衅。”
“转移国内矛盾，但还是没成功。”福尔摩斯笑了笑。
“印度全乱了吗?”
“南印度还好一些。”
“也是，毕竟我们在南方统治比较久一些。”我跟着笑了笑。
“哈里亚纳邦是在1966年才从旁遮普邦独立出来，因为语言矛盾。”
“这个国家语言好像没有统一过。”
“华生，这叫多元化，很民主。”
“这辛格好像很有钱?”
“不仅仅是钱，他还有个地下宫殿，信徒们的姐妹女儿都要在这里被他赦免。”
“强奸叫赦免?”
“而且守卫地下宫殿的保镖都是女人。”福尔摩斯冷冷说道。
“这些人疯了吗?”
“女孩子被强奸，如果报案会被家人打死。”
“怪不得只有两名女孩出来指控。”
福尔摩斯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华生，你会割掉自己的蛋蛋吗?”
“大波波娃不会同意的。 ”我大笑起来。
“但辛格可以说服信徒们割掉。”
“不过，我记得印度有很多阉人在侍奉神明。”
“宗教会让很多人迷乱发疯。”福尔摩斯叹息道。
“但辛格自己为什么不割?”
“华生，这个话题太大，已经触及宗教本质了。”
“他还天天强暴少女，为什么这样的人不早点监禁?”我出离的愤怒了。
“这是个政治问题。”福尔摩斯轻轻地喝了口水。
“政治?”
“2002年就被指控，谁能让他一直逍遥法外?”
“福尔摩斯，他跟高官有利益勾结?”
“而且他的影响力还影响着人民党的选票。”
“国大党已经不行了。”
“类似辛格这种教派领袖，都不会支持走世俗路线的国大党。”
“福尔摩斯，然而国大党在台上又不敢审判这种人，怕引发动荡。”
“你很睿智，华生，国大党在2104年失去哈里亚纳邦政权之前，曾经有许多重大腐败案件，人民党上台后就开始报复国大党政要，而腐败案又牵涉到索尼娅.甘地的女婿瓦德拉。”
“国大党要反击?”
“在议会中，国大党也是节节败退，他们一直在推动哈里亚纳邦这次审判，一旦暴乱持续下去，对国大党来说是件好事。”
“让锡克教教徒与人民党的印度教矛盾激化?”
“华生，要是冲击到穆斯林，就会形成国大党，锡克教，穆斯林联手对抗人民党的局面。”
“火会越烧越旺?”
“如果莫迪肯在政治上让步，暴乱幕后推手也许会收手。”
“福尔摩斯，如果莫迪硬碰硬呢?”
“那你冬季之行就泡汤了。”
“幕后推手会不会还有人，比如某个邻国?”我低声问道。
“华生，乱说话，你会被割掉的。”
我赶紧捂紧自己，“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精神呢?”
“现在看应当是：非暴力不合作。”
【后沙月光，察网专栏作家。本文原载于微信公众号“后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