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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967(下)
送交者:  2018年01月28日21:51:16 于 [世界游戏论坛] 发送悄悄话

我的1967(下)

  (2010-03-15 06:5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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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我的1967(下)

                          ——《我的七十年》(22)

 

     我从马兰回到红山。这是我第一次进红山,对红山既感到陌生又感到新奇。到红山后,陈敦厚带领李伟亮和我立即对这次火箭取样进行总结。

    我们三人一致认为:降落伞取样技术太落后,不但取样量很少,而且样品质量也很差,远远不能满足氢弹试验放化分析的要求,因此必须淘汰;设计一种装在火箭内的平板过滤器,以便取得更多更好的火箭样品;从6710发射取样火箭,距离太远,不但需要二级火箭,而且火箭的命中率低,取样火箭的发射阵地应该越靠近靶心越好。

    总结完,由我起草了一份报告上交到室领导,室领导批示后又转交到所领导,所领导批示:同意,照办。杨副主任叫我们立即动身前往北京,他随后就到。我们“三剑客”同时离开红山,在马兰机场搭乘一架大型伊尔—18客机,飞向北京。此时正是炎热的7月。

    到了北京,我们三人住进东高地招待所里,立即和八院协商取样火箭改进事宜。八院采纳了我们的建议,立即着手设计新的火箭取样器。

    我们的火箭取样虽然不理想,但火箭遥测相当成功,这立即引起了所领导和一队和二队的重视和兴趣,一队要求用火箭遥测空中冲击波,二队要求用火箭遥测空中光辐射,他们纷纷向我来取经,并要求和我合作。我记得,一队参加遥测的有史荫波、刘学亮和常威克等人。二队参加遥测的有孙振锄等人。

    协商完,我们三人回到通县军营。这是我们的老家,总有一种故土难离的感觉,总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情。至今我还常常想念那座军营和“马蹄楼”。

 

    到通县不久,陈敦厚就接到了一封电报,说他母亲带着肖再秀乘某次火车于某日到达北京,请到北京站接。

    由于陈敦厚性格特别内向,沉默寡言,同志们在北京给他介绍的几个对象都吹了。他的母亲着急了,在邻村给他找了一个农村姑娘叫肖再秀,比陈敦厚小十来岁。也许是两个人有缘,陈敦厚回去和她见了一面,亲事就敲定了。

    听说新娘子要来和他结婚了,陈敦厚乐的合不拢嘴,哼哼起湖南花鼓戏。他到营房科申请房子,到招待所借被褥,忙的是不亦乐乎。我和李伟亮帮助他打扫屋子,布置新房。部队在搬迁之前,在南草场的北面,特地给来队探亲家属盖了一排平房,陈敦厚的新房就在这排平房里。因为是临时新房,陈敦厚什么都没有置办,连被褥都是从招待所借来的军用被褥。

    杨裕生从原子能所赶回通县,参加陈敦厚的婚礼,并主动当司仪。陈敦厚的婚礼在他的新房里举行,参加婚礼的只有我、李伟亮和杨裕生三个来宾。在杨裕生的主持下,婚礼有条不紊地进行。陈敦厚表现的相当好,可以说是超常发挥。

    “最后一项,新郎和新娘合唱《东方红》,敦厚起头!”司仪下令。

    “东方红,太阳升,预备——唱!”新郎起头。

    “东方红,太阳升……”新郎在独唱。

    “嘿嘿嘿嘿……”新娘一个劲的笑。

    “不行!重唱!” 司仪不满意。

    “东方红,太阳升,预备唱!”新郎重新起头。

    “嘿嘿嘿嘿……”新娘还是笑个不停。

    “不行!重唱!” 司仪还是不满意。

    敦厚急了,照着新娘的屁股就是一巴掌,严厉地:“笑什么笑?!快唱!”

    在婚礼上,新郎居然当众打新娘的屁股,真够新鲜的!

    顿时,我和李伟亮笑的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是我看到的最精彩的婚礼。以后我每每想起这件事,就不由得暗自发笑。

    婚后,敦厚带着小肖到北京各处游览了游览,然后和新娘子、母亲一同回了湖南老家,因为他们真正新房在那里。陈敦厚走了之后,李伟亮也走了,他到太原去看他的女朋友杨佩欣了。别看李伟亮年纪比我们轻,他的恋爱史却比我们长,他在读中专时就搞对象了。

 

    我的两个搭档都走了,只剩下我孤独一人,但我最想念的一个人却突然到了北京,真好比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一天,我在八院的办公室里正在看一份资料,有人叫我去接电话。

   “我是杨吉纯,请问您是哪一位?”

   “我是孙文兰。”

   “小孙,你好。你在成都吗?”

   “不!我在北京油漆厂。我们设计院的一个设计队正在为该厂设计一个工程。”

   “太好了!我们有机会见面了!”

   “电话上说话不方便。星期天上午10点,我们在龙潭湖公园见面,有话当面再说。”

   “好!不见不散!”

   “再见!”

   “再见!”

    我放下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上次分别后一年半以来,我们只能用书信述说爱慕之情,思念之情,从未见过面,这次我们终于可以在北京见面了,真是天赐良机呀!

   星期天上午10时许,我们俩在龙潭湖公园见面了。我的大手握着她温暖的小手,看着她红扑扑充满青春活力的美丽脸庞,真想拥抱她。可是不能啊,现在还不到火候,我用冷静控制了我的冲动。

   当时,龙潭湖公园虽然很大,但还很荒凉,游人寥寥无几,有几对都是正在谈恋爱的青年。虽然是盛夏,湖边却比较凉快,看来,小孙选的这个见面地点真不错。我们俩沿着湖边小路漫步,一面走一面谈。小孙说,她到成都化工部第八设计院后,一直很忙,去年下半年随设计队到了宁夏银川,为某化工厂设计一个工程;去年下半年又到了江苏淮南为某化工厂设计了一个工程;现在又到了北京,为北京油漆厂设计一个工程。我问,这个工程大概多少时间完成。她回答至少3个月。我说太好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接触和进一步了解了。谈恋爱的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小孙邀请我到他们家吃午饭,她的母亲包好了饺子,等着我们回去。

   自此之后,龙潭湖公园成了我们俩经常谈情说爱的地方,我也成了孙家的座上宾。

   有一天,我和几个人在通县一个澡堂里洗完澡,坐在床上正在喝茶,马国民跑进来找我:“杨吉纯,小孙来了,你快回去吧!”

   这时,新婚不久的赵贵枢、虞永美夫妇住在大院里的一间小房里,马国民把我带进赵贵枢家,他们夫妻二人正陪着小孙聊天。赵贵枢、虞永美和马国民都在器材组工作,关系十分融洽,我和马国民是老同学,我和赵贵枢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有一次,赵贵枢和虞永美去逛北海公园,请我为他们照相,我给他们当了一次照相师和电灯炮。赵贵枢夫妇做了一桌家常菜,留我们吃饭。吃过午饭,我送小孙走。马国民悄悄对我说,千万不要急着结婚,谈恋爱比结婚有意思。我笑了,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那是一段非常美好的日子,我们爱情就像夏天一样火热。我们俩都有月票,乘车十分方便,每到星期天,我们俩就相会,在北京各地游玩,每一次换一个地方,北海公园、景山公园、中山公园、劳动人民文化宫、颐和园、八大处,让我们游了一个遍。

    深秋时节,当红叶红了的时候,我们来到了香山公园。我们俩手拉手拾级而上,在半山腰处折向树林深处,走进一个僻静的地方,一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欣赏香山红叶。漫山遍野的红叶,红通通的,好像燃烧的火,这恰如我们正在燃烧的爱情。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同时大胆地伸手搂住她的腰。这是我们俩第一次亲密的接触。我趁机提出,我们结婚吧。她说,再等一等,让我再过一段姑娘的自由日子吧。我说,好吧,我等着你,你说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

    从香山公园回来不久,化八院设计队的工程结束了,她随队回了成都。我们再一次分手了。

 

                          我的1967(下)

 

    1967年11月,七机部八院已经按照我们的要求,生产出一种单级取样小火箭,其型号为和平—4号火箭。和平—4号火箭由一个小发动机、一个回收舱、一个电源舱和一个平板过滤取样器组成。平板过滤取样器由头锥、一个球形阀、一个平板过滤取样器和一个排气口组成。这种取样器的取样工作过程是这样的:在火箭进云之前,爆炸螺钉起爆,抛掉头锥,进气口打开,气流通过进气口、敞开的球形阀,穿过平板过滤取样器,再从后面开在舱壁上的4个小排气口,排入大气。当气流穿过取样器时,烟云中的放射性粒子就被收集到过滤材料上,完成样品的采集。

    这时候,基地已经按照我们的要求在骆驼山南坡,修建了一个专门用于发射和平—4号火箭的发射阵地。骆驼山位于靶心南部不到10公里,靠近爆心,可以近打早打,以提高火箭命中率。

   1967年12月,来自四面八方的核试验大军又战斗在戈壁滩上,为中国的第二次氢弹试验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

  郑作春带领火箭发射队提前到达6710,将两台火箭发射架由6710移到骆驼山。

  我带领由王总和宋主任率领的七机部八院的参试队伍,从北京到达6710。火箭取样队、火箭发射队和七机部八院又会师了。

  这次任务共发射4枚火箭,从6710发射2枚遥测火箭,从骆驼山发射2枚取样火箭。12月下旬,火箭发射队提前完成了4枚火箭的总装。指挥部将零时定在年末的某一天上午。零前24小时,火箭发射队完成了火箭的上架。两枚和平—4号火箭是装在一辆卡车上运到骆驼山火箭发射阵地的,然后用汽车起重机吊到发射架上。这两枚火箭的发射由我负责。由于离6710太远,用人工控制发射是不可能的,因此我采用简单的定时自动发射。

  试验那一天,火箭取样队只留下我一人,火箭发射队留下了郑队长和一名战士,八院留下了3名搞遥测的人,其他人都去了白云岗参观场。零前20分,我们留下的人都进工号隐蔽起来,关严了防护门。

  闪光过后,我迫不及待地冲出工号,跑到工号顶上,往东一看,但只见靶心上空低处飘动着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我心里咯噔一下:糟糕!甲球响了,但没有引爆乙球,此次氢弹试验失败了。我急忙跑进工号,想制止郑队长停止发射遥测火箭,但为时已晚,两枚遥测火箭都已经发射完毕。我懊悔不已。

  当然,两枚遥测火箭测量的数据都是零,两枚取样火箭采集的都是本底样品。

  这是核试验以来,第一次遭到失败。任何科学试验,失败总是难免的,核试验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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